“你自己没用,留不住媳妇!你弟弟为了救你死了,你还不帮着留下他媳妇,是想眼睁睁看着他死不瞑目吗!”
这话依据揭开出大树两个伤口,他猛地抬起头,狠狠看向气得面皮发红的父亲。
“那石头从四处掉落,的确该把我砸死,二树就不应该一把把我推开,死的人应该是我!”
石头,从四处,掉落?
贺纪微微挑眉,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
出大壮正想回嘴,却见着自家儿子双眼一闭,直挺挺地倒下了。
接下来就是一阵兵荒马乱,掐人中,喊大夫,又被赶出去。
秋梨姐姐到底是不愿回来,江迟喻也不好强迫,只好带着一身疲惫回了江宅。
晚上洗了澡,江迟喻按照惯例拿着本治水精要细细研读,可思绪却没法集中。
立冬立夏同样看出小姐在为秋梨担忧,她们也一样。
出家那样的地方,出家公婆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谁能眼睁睁看着秋梨待在那里受罪。
“小姐,难道秋梨小姐真的要在出家守一辈子吗?”
立夏最是忍不住,眉眼焦急,十分揪心。
“当然不会,秋梨姐姐自小便不会拒绝旁人,对那出家姐夫用情也深,又被公婆威胁,以她的性子很难主动和我们走。”
江迟喻在回来的路上已心生一计,现在想来或许可用。
“立冬不是会做望京的糕饼吗?听林伯说秋梨姐姐的手艺也是顶顶好。”
二人一脸期待又疑惑地看着她,显然是没有明白其中的关联。
“阿娘留给我的嫁妆里,有一个同林县的铺子,我本来打算干脆卖了,今日想想,不妨开一家卖望京糕饼的铺子。”
“立冬,你把你的手艺教给秋梨姐姐,我让她给我的铺子当糕点师傅,她轻易不会拒绝我的。”
想起那个虽然只有小小一碟,却被精心摆放的酸枣糕,江迟喻愈发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实在不行,她还有另一个有些说不出口却必定有用的法子。
“既然小姐要开铺子,那得开始找人了,熬糖浆,做样式,甚至前头给客人打包的人都得找了。”
立冬想得周到,江迟喻边听边点头。,
“你们有空就去物色一下,让林伯帮忙也行,不过,给我留一个无需走动,只管坐着的活计。”
立冬立夏不解其意,江迟喻没解释,而是起身出了门。
江迟喻边走边想起方才在出家时候,贺纪的言语和行为。
他看似站在她们这一边,实则只是为了引出后头的出大树来。
方才出大树晕过去后,郎中来施针。
他一直没醒,嘴里却一直在说着什么不要去西边,快回来,似乎还有一个叫贾俊的名字。
贺纪那时候便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出大树,明显是在想些什么。
秋梨姐姐的这个大伯哥和贺纪手中的案件会有什么关联吗?
“江小姐过来可有事?”
江迟喻刚刚走进院子,就被站在窗边的贺纪看见了。
“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贺大人。”
四下无人的时候,二人不再装作劳什子表哥表妹,你叫我小姐,我称你大人,有礼又生分。
“贺大人去出家不好心壮气势,想必应该是有更感兴趣的人?”
贺纪看了她一眼,不语。
江迟喻也不恼,走到窗前,凑近悄悄问道。
“我知贺大人官职高,秘密多,我也不多问,我只问一句,可会牵连到秋梨姐姐?”
江迟喻收起一开始的轻松语气,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祈求和慎重。
贺纪垂眸正与她的杏眼对上,轻轻一眨,好似掀起了一阵晚来的春风。
贺纪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心中微恼,说话就说话,突然凑近做甚。
江迟喻看他退后一步,本来才三分的忧心,顷刻变成了五分。
“秋梨姐姐自小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无论你在查的是什么事,都和她没有关系!”
贺纪倒是没想到会把她吓到,思索了一下,终于肯开口。
“与她无关。”
江迟喻闻言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
“你吓我一跳,那就好,那就好。有贺大人金口玉言,我就放心了。”
既然不会牵连到秋梨姐姐,江迟喻便也愿意为贺纪提供些便利。
“我晓得大人对谁感兴趣,放心,此人不久后便会放在大人眼皮子底下,大人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江迟喻说完便转身离开,走得还是来时那条路。
贺纪看着那青色身影越过转角,忽而不见,如石子落入方塘,徒留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