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喻一脸迷茫地看向两个又气又心疼的小丫头,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立夏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夜里留了她们小姐小半夜的贺纪。
立夏看着他本来还有些来气,可贺纪身量实在高,气质又有些冷,硬是让立夏生出了些许胆怯来。
“是表哥啊,我们这边已经收好了,表哥可请进。”
贺纪本来是想问问她此行往何处去,敲开门才发现自己好似不得体地误入了女子的闺房。
这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到底还得问个答案,贺纪硬着头皮进了门。
“表哥身上有伤,赶紧坐吧,可喝药了?”
江迟喻昨夜就和贺纪说过自己将他谎称为表哥隐藏身份之事,毕竟贺纪的身份不宜暴露,天天贺大人的也不好,贺纪自然是同意了。
今日江迟喻叫得顺口,贺纪反而有些别扭。
“喝过了,劳表妹挂心了,不知此行是去何处?”
哦对,江迟喻一拍脑袋,昨夜说了一大堆,竟忘了这事。
“我们一行预备往沉州的同林县的老家探亲,表哥不慎受伤,不如我排几个人送表哥北上回望京?”
虽然这样也会有风险,谁知道那些追杀他的人会不会故意在望京附近埋伏。
同林县?
贺纪没想到江迟喻的目的地与他的这般一致,眉头稍稍一动,那个红痣藏在眉间,也微微抬高。
“竟是巧了,我亦是准备往同林去,与表妹正好顺路。”
江迟喻倒是没想到,贺纪竟然也是去同林县,前世她此时根本不认识贺纪此人,倒不知他是否也是去了同林。
等等!
说不定他上一世当真去了同林,才能在两年后的同林洪水案中拿出证据,找出幕后的主谋,还爹爹清白。
江迟喻心中发冷,两年前的贺纪就去了同林,那不是证明那桩案件密谋的时间是两年,甚至比两年更久!
江迟喻看着贺纪,一身病气,双眸却清明无比,坦坦荡荡地迎着她的审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一趟同林之行,她得寸步不离地跟在贺纪身边了。
“竟是这般巧,那表哥同我们一道去同林吧。”
“那自然是好。”
两人商量好,其他人更没辙了,谁让老爷吩咐一切听从小姐安排呢。
立夏认命将方才收拾好的包袱带上,预备放进马车里,一个绿色的物件却不小心滑了出来。
她蹲下身捡起来一看,是一枚玉质细腻雕工也精细的玉佩,不过看起来十分陌生。
“立冬,这是什么时候的?我怎么记得咱们出门收拾的时候,没见过这个啊?”
立冬日常管着江迟喻的首饰,拿过来一瞧,果然没有任何印象。
“小姐,这玉佩是老爷赠的?”
江迟喻还在想着前世的事情,被立冬一唤才回神,看到她手中的玉佩愣了一下才想起来。
“哦,是贺纪给我的,说是家传的玉佩。”
说着无心,听者差点就吓晕过去了。
立夏立冬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一晚上连家传的玉佩都给了,难不成这贺大人当真要成为新姑爷了。
在驿站吃了朝食,一行人总算是准备重新上路了。
考虑到贺纪身上的伤,江迟喻本来是打算再待一天养一养的,奈何贺纪执意要出发。
难道是同林那边的事情紧急?江迟喻不敢耽搁,表示一切听表哥的,也同意了。
“表哥,这附近实在找不到另一辆马车了,只能委屈你和我们挤一挤了。”
“表妹说笑了,是我的不对才是。”
江迟喻也不同他继续客套,贴心地站在一侧扶着他的右臂。
晓得贺纪这个时候就开始查案了,江迟喻现在看他跟看着稀世珍宝一样,生怕他哪里又不好了,看他上个马车都如此艰难,更是忍不住上手去扶。
贺纪忙表示不用,江迟喻坚持,这手腿都受伤了,怎么上马车。
最后贺纪拗不过,只好在江迟喻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逃离了一众人明显看热闹的视线。
贺纪的不情愿那般明显,小姐的照顾又格外热情,看得立冬立夏又是一阵无奈。
贺大人的拒绝都摆到明面上了,小姐竟是一点也察觉不到吗?
“小姐从前对那个‘文不是东西’都不曾这般好过,竟然对贺公子这般用心?!”
立冬想不明白小姐到底是何时看上贺纪的,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小姐当真是情根深种,这贺公子可不要不识好歹!”
立夏生怕小姐被欺负,看那人高马大的贺纪实在是不怎么顺眼。
两人还在这里打眉眼官司,那边江迟喻已经掀开了车帘。
“可是有东西落下了,快上车吧!”
离开了霜州,就是沉州的地界,南边初夏的景象愈发明显,雨水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场春雨一场暖,雨水润湿石碑,尘土混着樟树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迟喻掀开帘子,隔着朦胧的雨幕,认出了石碑上的两个字。
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