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江迟喻凑近看贺纪的情况,他的眼皮好似真的动了动。
贺纪艰难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看见一团浅绿色的影子,耳边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挣扎着试图看得更清楚,却被黑暗侵袭,再次昏了过去。
“小姐,他好像没醒?”
立夏不解,江迟喻倒是无所谓地摆摆手。
“没事,方才大夫不是说过会昏一阵吗,先去前头驿站落脚,今日是赶不到霜州城中了。”
五月初二,亥时,夜半,月上中天。
“咚!”
隔壁房中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床上本就浅眠的人。
疑心出了什么事,她起身披上衣裳,瞧了瞧床边睡着的两人,悄悄地推开门。
夜半时分,再热闹的驿站也安静下来,本就赶了一天路的众人更是没在意方才的小小动静。
顺在房中的微微烛光,蹑手蹑脚地推开另一侧的门,将将探进半个身子,一只手便从左侧袭来,掐住了来人的脖子。
“你是什么人!”
贺纪咬牙忍住身上的剧痛,将所有力气都用在右手上。
冷眸看去,却是一怔,怎么是一个明显被吓一跳的柔弱女子?
“你放开我!”
江迟喻被他吓到,本是好意过来看看他的情况,没想到还要被偷袭。
怒目横视贺纪,江迟喻真是有苦说不出。
这恩公未免也太多疑了点,要不是看在前世的份上,她才不自找麻烦。
“你浑身是血倒在我的马车里,是我找人给你治了伤,还将你安顿在这里的!”
贺纪本就是强弩之末,即使这话不一定可信,他也无法支撑身体,绷得极紧的右手缓慢放了下来。
江迟喻大人不记恩共过,还是伸手预备将他扶到床边。
虚弱无比的贺纪却微微侧身,显然是不愿意。
异地深夜,同一个不知名女子这般靠近,实在是于理不合,他也不愿有过多接触。
江迟喻懒得同他计较,摸了摸有些痛的脖子,心中倒是惊异。
也不知是贺纪的身体好,还是那大夫的药好用,竟这么快就能恢复,不是说要大半月才能下床吗?
“该解释的,我方才也解释清楚了,贺大人还有什么要审的?”
江迟喻拿起桌上的冷茶大饮一口,方才一下子说太多话,正好润润喉。
“多谢江娘子救命之恩。”
贺纪了解了来龙去脉,虽心中还有疑虑。
为何这位江连山的女儿,就见过他一面,就能记得他,还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救下他。
但是救了就是救了,无论是和原因,他贺纪今日能够醒来,这份恩情就不能不认。
贺某如今身无分文,此乃我贺家家传玉佩,在此抵给江小姐,此恩必报。”
江迟喻倒是没想到他方才一副一定要把她的祖上十八代都问出来的架势,如今竟这般恭敬。
“倒也不必,贺大人为民做主,抓了不少贪官,我救大人也是为了让大人日后能够继续惩奸除恶,还无辜之人清白。”
贺纪听过太多这样的话,不知为何,面前的姑娘说出来偏少了那些客套,反而多了不少慎重。
“好了,眼看着天都要亮了,我也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她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在此处折腾一晚上,累的不行,起身准备离开了。
“辛苦江姑娘了,今夜之事,贺某必定死守于心,绝口不提。”
贺纪眼神坚定得就差赌咒发誓,让本来还大大方方地江迟喻有些尴尬。
她知道大半夜孤男寡女待在一起很奇怪,但他们可是清白的恩人与恩公的关系啊!
第二日一早,看着小姐眼下明显的黑色,立冬立夏对视一眼,二人脸上满是欲言又止。
“隔壁那边的药可熬好了,大夫那边叮嘱辰时要入口的。”
江迟喻将枕边的治水精要放进随身带着的包袱里头,还不忘提一嘴贺纪喝药的事。
“小姐,便是,便是再,也不能这般只顾着他不顾着自个啊!”
立夏忍不住了,见着自家小姐就要往那无怨无悔付出的境地去,她急急地拉住了。
“嗯?”
江迟喻不解地抬头,她没听明白立夏话中的意思。
眼见着小姐还在装傻,立冬也忍不住开了口。
“小姐的身子骨也没多好,昨日又几次惊险,何必还大半夜跑过去照顾他呢!”
“还故意放本书,想哄了我们去,让我们以为小姐是昨日夜读才这般疲倦的!”
江迟喻没想到立夏立冬已经知道昨天的事,她昨夜回房的时候,她们俩还睡着呢。
“你们都知道啦,我昨天的确是同贺大人商量了些事,聊得有些晚了,吵到你们了?”
“小姐!”
“小姐!”
立夏立冬双双气得仰倒,小姐怎么就是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