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识的脑子空白一瞬。
梁北迟被拦在闸口那头,没纠结南识撒谎在食堂的事,语气仍然平淡:“发什么愣?先出来。”
南识有点想转身跑回嘉城,但双脚像不是自己的,居然主动通过闸口走了出去。
没打算在京城久待,南识的行李就一个包,梁北迟很自然接过他的行李。
他考上嘉大那年正值梁北迟大四毕业季,每每南识从嘉城回京城,来接他的不是梁家的司机就是陈停。
他跟梁北迟撒娇无数次,想他来接机,想下飞机第一眼就见到他,梁北迟总说毕业很忙。
等他本科毕业,又继续念硕士博士,他始终很忙。
南识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来高铁站?”
梁北迟回头看他:“你以前说从嘉城回来希望我能来接你。”
南识突然觉得很委屈,那是以前,梁北迟现在来又算什么?
有些事并不需要被补偿,它应该悄悄被忽视遗忘,这样不至于让南识意识到从前和梁北迟恋爱的自己有多么卑微。
他上前拉住了自己的包,拽了两下,梁北迟没打算放手。
“我帮你拿。”他说。
南识努力忍着没哭:“不用了。”
梁北迟转身:“南识,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老实说,南识自己也不清楚,他其实也不是气梁北迟吧,他在气自己。
梁云阶当年提出要收养他的时候他应该答应的,断了和梁北迟结婚的可能,或许一切会变得更加简单。
他记得当时特意给梁北迟打了电话问他的意见。
梁北迟问他:“你不是在追我吗?”
南识因为这句话高兴好几天,梁北迟不烦被他追,他或许也有一点喜欢上自己了吧?
过去几年,南识时常会有这样的恍惚。
在梁北迟不厌烦被他信息轰炸的时候,在梁北迟给他找来明代病案本孤本的时候。
梁北迟喜欢上他了吧?
“别闹了。”梁北迟抢了包,“实在不行,当我尽尽地主之谊。”
南识有点想笑。
没有,梁北迟从没有喜欢过他。
-
司机没来,今天是梁北迟亲自开的车。
南识和齐老约的下午,时间还充裕,梁北迟先带南识去吃了饭。
餐厅距离华北医院不远,是家新开的京菜,分手后,南识还是第一次来京,好多年没吃过地道的京菜了。
“怎么吃这么点?”梁北迟坐在对面,“刘阿姨说你在家每次都吃的很少。”
刘阿姨是嘉城那套别墅的保姆。
南识不想提那栋别墅里的事,只说:“吃饱了,谢谢款待。”
梁北迟睨着他:“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
南识摇头:“没有。”
梁北迟又道:“不然我再点个甜品,他们家的桂花酒酿圆子不错。”
南识婉拒了。
梁北迟放下菜单:“你是不想和我说话?”
要是以前,能坐下来和梁北迟聊天,南识一整天都会有好心情。
现在他也依然喜欢和梁北迟待在一起,愿意主动找话题的梁北迟是南识曾经的可遇不可求,只是眼下的梁北迟对南识来说更像是钟爱多年却被他人打上了标签的私有物。
他再喜欢这样的梁北迟,这人也是别人的了。
于是这种单独相处对南识来说就成了折磨。
好在他和齐老约的时间摆在那,时间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汹涌流逝,终于也结束了这种煎熬。
南识到医院就接到了齐老的电话,两人顺利在门诊部见了面。
齐老早就知道南识考上了嘉大医学院,还是本硕博连读,不吝夸了半天,还说南识的论文他都一一拜读,把南识说的很不好意思。
南识还以为齐老要带他去办公室,不想齐老却说去京大图书馆,那边资料齐全,也能帮南识更好收集资料。
南识跟着齐老重新到医院门口,不想梁北迟居然没走。
齐老笑着问这是谁。
梁北迟道:“我是南识的投资人,我叫梁北迟。”
梁北迟这个名字在京城如雷贯耳。
齐老“哟”了声:“原来是梁总啊,小识你小子人脉可以啊。”
梁北迟热情邀他们上车,南识本来是要拒绝的,结果梁北迟一句投资人弄得南识没了借口。
“我是没想到梁总这么平易近人啊。”齐老挑起话题和梁北迟聊了起来。
梁北迟突然问:“您和南识是怎么认识的?”
齐老笑起来:“好多年前吧,他挂我的号,不找我看病,来找我学按摩。”
南识没来得及拦住。
“说是学了按摩手法要去孝顺个长辈,非缠着我教他,还给我扯什么不孝有三。”齐老想起往事,乐道,“缠的我烦死了。”
梁北迟下意识抚了下肩膀,透过后视镜看南识:“长辈?”
南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