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浔,这些天和小公子走得很近吗?”宋述沉沉的声音在侍卫耳畔响起。
侍卫打了个哆嗦,颤抖着回到:“报告统领,小公子和江公子时常在亭中对坐,有时喝酒,有时下棋。”
宋述简直快把食盒的手柄捏碎,檀木的手柄都已经出现了裂痕。
他气势汹汹地朝二人走过去,先是把食盒放在桌旁,温和地对着荀定:“小公子,这是厨房新做的糕点,还热乎着,你尝尝。”
而后转向江浔,脸色一下子阴沉地吓人,把江浔看得直呼叹为观止,没想到在定安还能看见变脸绝技。
他冷冷看着江浔,皱着眉道:“江公子也在,不知江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回长乐城,想必长乐城也知道定安的态度了,江公子就没必要再留在定安了。”
荀定被他话里话外赶客的意味吓了一跳,这江浔可是他打算发展的同盟,他这样说不是反而把人往外推了吗?
但他没有直接驳回,不愿下宋述的面子,只是用手轻轻拉了下宋述垂下的袖子,宋述脸色缓和些,但还是冷硬地对着江浔。
江浔可没打算再回到长乐,开玩笑,他好不容易寻到机会跑出来,再回去可没有这种天赐良机了。
江浔打量着宋述的神情,眼中明明是对待情敌的深深警惕,他恍然,准备先糊弄过去再说:“不着急不着急,我看这定安风景优美,我还没逛完呢,我去喊府里的小厮再带我去逛逛。”
说罢就转身离开,背影仓促,还有些得意地想,还好走得快,那棋局就快输了。
江浔一走,荀定就用力拍了下宋述的手,有点愠怒:“你这是做什么!人都被你吓走了。”
宋述心里酸酸的,小公子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凶他,可见很重视那江浔,那江浔凭什么,宋述又感觉浓重的嫉妒爬上心脏。
他闷闷地回:“那江浔一看就不安好心,小公子你别被他骗了。”
“我能被他骗什么!”荀定简直莫名其妙,宋述今天真是哪里都怪,那江浔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他、他眼神不清不楚,一看就是个登徒子。”在荀定震惊的眼神中,宋述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
“你…”荀定脑袋有点涨,他突然开始认真打量着宋述的眼睛,在其中看到慌乱无措和满溢到掩不住的爱意。
他那一瞬间福至心灵,突然懂了那些欲语还休,那些紧紧追随的视线,那些痴痴的笑意。
原来…原来宋述竟然是这种心思…他还以为那些关心只是因为恩情,那些脸红只是因为青涩…
但是怎么可以,他是殿下,是紫微星,是未来的大统,是天下人趋之若鹜追随的新主,绝不应该是对自己的谋臣动情的断袖。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宋述逐渐灰败甚至绝望的眼神中,荀定落荒而逃。
*
回到屋子后,荀定又冷静下来。
也许是他想错了,宋述身世坎坷,遇到有人对他散发善意就当作是救命稻草一般,再加上他没怎么遇到过长相漂亮的人,就误以为恩情加上对美色本能的害羞是喜欢。
他又想起那些见过他一面就说喜欢,结果被拒绝后,转头就组建家庭另寻新欢的公子哥,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宋述一定是将那些起伏的心绪认作喜欢,固执地驱散靠近他的人。
只要远离他,让他冷静下来,就和那些公子哥一样,他一定能认清自己的感情不叫作喜欢。
荀定下定主意,以后都要避着宋述走,让他从莫名的温情中醒来,不要再沉湎于这种虚假的感情。
于是后面几天,只要远远看见宋述,荀定就立马掉头,千避万躲,就怕和他碰上。
若是不得不在议事厅见面,也从来低着头,当作没有察觉到对面那道炽热委屈的眼神,一旦散会,就立马走出议事厅,绝不给宋述追上来说话的机会。
跟在宋述身边的张福副将,感觉这几天宋统领身上的气温越来越低,简直可以冻死人的程度,更加兢兢业业,生怕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说错话被罚。
这样的沉默直到庆功宴上,被突如其来的战报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