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晓知府的头颅挂在城门三天三夜,归晓城甚至连一天都没有坚持住,小知府都被宋述带兵的雷厉风行吓破了胆。
许多还在观望的有志之士被这一手极速攻城惊呆,纷纷不再犹豫,涌向定安城投奔。
宋述在归晓城坐阵,待下属将归晓知府残留的余党全都揪出来,归晓的所属权彻底转移后,迫不及待地就骑上快马向定安奔去。
如今定安城热闹得不像话,荀定正忙着对赶来投奔的人才进行筛选,避免有沽名钓誉之辈混进来,也避免有竞争者安插的眼线。
宋述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荀定正接待着又一批拜访之客。
他听着房内传来的模糊声音,精准捕捉到小公子清越的嗓音,在混杂的声线中十分突出,干净得令人感觉心灵都被涤荡。
身旁守门的侍卫小心翼翼地开口:“统领,您要不要去换身衣服休整一下。”实在是宋述这一身血腥气有些刺鼻,侍卫没上过战场,被这厚重的血腥味唬得脸色苍白。
宋述方如大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狼狈,嫌弃地看着身上洗不去的凝固血迹,转身就想回房换身衣服,走时不忘叮嘱侍卫,若是荀公子结束了一定要来通报他。
终于又送走一批宾客,荀定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他身子骨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弱,平素还好,这一劳累就有些支撑不住,感觉身上四处都软绵绵的,正叹口气准备出门换换空气,待会再继续接待。
一开门却发现宋述跟门神似的站在那,也不出声,倒是把荀定吓一跳,随后就是惊喜:“你回来了!”
“小公子,”宋述荡漾着眼波,专情地盯住荀定,“归晓城已经彻底易主,幸不辱命。”
“什么幸不辱命,明明你才是最大的主子。”荀定只当他在开玩笑逗乐,还觉得出门一趟怎么回来还变幽默了。
可不就是幸不辱命,宋述理直气壮地想,毕竟荀定就算是随口一句话,对于他来说就和圣旨一样,不,比圣旨还重要。
宋述瞧着他脸上的疲惫,心疼他强撑着身子,于是寥寥几句交代完归晓城的情况就将荀定送回了房。
但将荀定送入房中后却没像荀定想得那样离开,而且默默站在门外不显眼处,看着荀定房内的油灯熄灭,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
第二日,听闻宋述赶回来的消息,赵知府喜出望外,和赵忱一商议,非要挑个好时间给宋述他们办个庆功宴。
听闻这个消息时,荀定正和江浔在府内唯一的池边小亭中对弈,棋子清脆地落下声伴着江浔感叹的话语:“没想到宋大统领竟如此兵贵神速,实在令人惊叹。”
“是啊,”荀定语气中略带骄傲,“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新兵训练出成果,还能随机应变、当机立断,确实令人惊叹。”
看着荀定不自觉的笑意,江浔调侃道:“而且我听说宋大统领一回来连盔甲都没换下,就去找你了,你们的关系这么好啊。”
“哪有,只是从前我帮过他,他人品端方,所以一直挺感恩我的。”
江浔可不这么认为,从之前的招待宴上他就看出来不对劲了,再怎么感恩,还能那么细致地帮人剔鱼刺吗,那眼神还一直黏在人家身上,要说没什么心思他可不相信。
但这话他也没挑明,他倒挺乐意看宋述吃瘪的,谁让他一靠近荀定,宋述就用那种要吃人的眼光盯着他。
他笑眯眯地继续和荀定下着棋:“说起来,现在是不是该改口叫殿下了。”
“是啊,但其实从前跟着他的人都愿意叫他统领,毕竟他的印象和威望太深入人心了,”荀定顺便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也有很多人被他的风姿折服来投奔他的,这些天我就接待了很多,都是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你说是吧,江公子?”
江浔自然听出了荀定的话外之音,打着哈哈道:“是啊是啊,就是恐怕有许多沽名钓誉的人滥竽充数,还得荀公子多多费心筛选了。”
“府上的张先生忙于和归顺的知府们接洽,府内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一个人实在力竭难当,若是有人能来帮帮我就好了。”
“是啊,荀公子不要太劳累了。”
两人一来一回,互相拉扯试探着,手上的棋局也没有停下,一会荀定占定优势,一会江浔接上棋盘大龙。
那厢,宋述正听说小公子在亭中对弈,往这边赶来,一靠近就看见荀江二人谈笑风生,宋述还疑心从他二人的对视中品出些温情。
他一下停住,不敢再往前去,一股深深的惶恐涌上心头,他这些天都没待在府内,那江浔是不是就趁着这个机会蓄意接近小公子?
不知廉耻!毫无羞耻心!
宋述提着手中的食盒,感觉他们的谈笑声就像一桶冰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从脚底开始遍生寒气。
旁边的侍卫简直欲哭无泪,宋统领的气场太吓人了,身上的血腥气好像都隐隐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