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沥稍重地喘息着,眼眸下垂,不敢再去看她,声音哑到极点,淡声低柔重复着,“明天还要当主持人呢,回家吧,晚上早点睡。”
他怕再迟疑一刻,就会按捺不住。
冬季的深夜,马路沉寂,这条道平时来往人就不多,此时更是一片无声,时间也几乎静止。
少女抬起茶瞳色的眸子,看着他。
他碎发垂在额前,眼角狭长,鼻梁直挺,嘴唇薄削,极为干净硬朗的面孔,平日里疏懒散漫,总是不正经的模样,骨子里却又野又冷。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让她觉得彼此的灵魂如此一致。
桑枝眼睛忽闪几下,鲜活的念头跳跃心头。
沈竹沥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紧紧裹好,衣服上沾染了他身上干咧的气息,清爽好闻。
“明天早晨我不能来接你了。”
少女点了下头,把衣服紧了紧,蓦地,垫脚,下巴上扬,勉强够到他脸颊下方,在嘴角处轻而淡地啄了一口。
沈竹沥完全没料到她这个动作,脑中反应慢了半拍,等意识回神的时候,少女早已跑出一截的距离。
沉沉夜色里,桑枝收拢住一领,一口气跑到了大门边,才敢停下脚步,心口砰砰直跳。
好半天,才能转过身带上大门,鞋子都没来得及换,疾步往卧房的方向奔去。
从窗角的方向,视野能看到下面。
趴上窗台的一瞬,她动作一顿,呼吸像缺氧一样急促。跑得太快,这会儿心跳已经如重鼓猛锤,咚咚作响。
白皙的手指扶上帘角,拉开了一个缝隙,熟悉的人影闯入视线。
他果然,还没走。
高瘦、笔挺,与夜色融合。
桑枝拉开窗户,冲着浓浓夜幕高高挥手,无声比出口型,“快回去吧。”
沈竹沥仰着头,对着灯光亮起来的地方扬了扬手机。
这么远的距离她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却像是心灵感应似的,视线往书包里梭巡。
手机如期震动,一秒接起。
桑枝视线撂在远处,胳膊内收,对着手机劝,“外面好冷,你也快回去吧。”
“嗯。”
“那你还不走?”
沈竹沥目光黏着灯火处模糊的人影,懒懒地吐了口烟,“这么想赶我走啊?”
“哪有?”桑枝急急争辩。
“那就是舍不得我走?”
桑枝愣住几秒,眼光微闪,很淡定地语气,“对啊,特别特别舍不得。”
空气中沉默了。
沈竹沥顿了半天,找不出话来。
“快走吧。”夜风森寒,他把外套给了她,这会儿只穿了件毛衣。
沈竹沥笑,“不逗我了?”
“不敢,是真舍不得。”桑枝低下头,一不小心吐出了真话。
沈竹沥眼里闪过压抑不住的惊喜,唇高高扬起,连吐出的烟圈都在空中旋转跳舞。
“真的?”瞳孔紧缩,紧张地等着后面的答案。
桑枝无声点了下头,半晌才想起他看不见,把手机贴紧耳朵,声音小小地,“真的。”
停滞的呼吸重新舒畅,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沈竹沥眼里全是笑,喉结动了动,眸子里的侵略性昭然若揭,“那你要说话算数。一时舍不得可不行,要舍不得,就得一辈子舍不得我。”
桑枝皱眉,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她咬了咬唇摇头,“那可不行,得看你表现。”
“怎么不行?”墨色星幕之下,沈竹沥掐断烟头,拇指擦过嘴唇划至嘴角,那里还留着她吻的味道。
密密麻麻的情绪突然疯狂地涌上来。
天上是被云遮住的暗月,星空疏淡,到处都像是她漂亮的眼睛。
“就要一辈子舍不得我。”那股张狂和执拗的劲又上来了。
桑枝垂眸,心中柔软,“好,一辈子舍不得你。”
但是你要等等我,等我再长大一些。
可以肆无忌惮的,眷恋你身上的温度。
等我考上大学,等我的世界宽敞起来,等我能跟得上你的步伐,等我可以跟你一并站在耀眼的光下。
等我好吗?
我不要早恋。
我要天长地久。
等等你的枝九。
时间如荒野,没能早一步踏入你的生活,唯独希望,现在开始,也刚刚好。
从前有个少年,放荡、不羁、猖狂
任由过往的行人,驻足惊看
心如冻泉,只见黑夜阴沉
分不清车轮还是光阴已跃过匆匆26载
某一天生命的绳脉转动
宝石般的少女眼眸星芒闪荡
成了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