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开卧室门,灵鸦“嘎嘎嘎”地冲了上来,齐景行站在门口就被扑了一脸毛。
“呸呸……”他将灵鸦双手托住,重量仿佛托住一颗铅球,十分敦实的手感,感觉掉地上能砸出一个坑。
“他倒是把你喂得挺好。”
房间确实如秦戟所说,和他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厚被子换成了更清透的空调被,凑近时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齐景行重新打量房间,挪开飘窗上装饰的抱枕,用肉眼估算了一下空间。
嗯……应该够用了?
等了十分钟左右,秦戟带着不情不愿的秦钺进来,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对方。
秦钺垮着嘴角,满脸写着防备。
“坐。”
齐景行坐在飘窗正中间,拍拍自己身边的两块空地:“手给我。”
秦钺皱眉,刚露出抗拒的表情,就被大哥轻踢了一下小腿。
秦戟:“不会害你,照做。”
说着率先坐下,拉起齐景行的手,一副非常迫不及待的样子。
等到兄弟俩的手都交给了他,齐景行低声说:“跟着我的引导走,不要抗拒……”
他的嗓音柔和圆润,灵力如春水抚过,一步步把人带进梦境。
在迷蒙雨雾里穿行,秦钺走得几乎耐心耗尽,眼前仍然是看不到头的雨雾。
说什么为他准备了礼物……秦戟根本就是串通了齐景行一起戏耍他!
“怎么这都能迷路!”
雨雾里伸出一只手,突然推了秦钺一把。
“走你!”
那分明就是齐景行的声音,秦钺愤怒回头:“你……!妈妈?爸爸?!”
秦戟端坐在母亲身边,表情一如既往欠揍:“来得真慢。”
欧式陶瓷杯里水位仅剩一小半,看样子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
秦父目光慈祥:“原来小钺已经长这么大了……”
明明上一次分别时,还是个青涩的帅小伙,没想到骤然回神,就长成了顶天立地的……
呃,小流氓?
秦父抓着小儿子的肩膀,前看后看正着看反着看,最终还是忍不住抓了一把眼前琳琅满目的布料。
“这穿的什么?”
“这叫嘻哈……”
平时对着外人张牙舞爪的秦钺,面对父亲的打量,竟然心虚起来,对自己的衣着开始感到不满。
秦父皱眉:“你看看你哥穿的,再看看你穿的,兄弟俩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哼,他从来都没正眼瞧过我,当然不像!”
秦钺挤到母亲身边。
原以为过去十一年,那些委屈和迷茫早就被时间冲碎,结果在面对母亲时,大雨照常降临。
让他刚张开嘴就红了眼眶:“妈……秦戟欺负我!他把我一个人丢给朱奶奶,他虐待我!”
秦戟没有反驳,沉默地端起杯子,没注意到红茶早已见底,喝进嘴里的只有空气。
一家四口久违地团聚在一起,聊起兄弟俩这些年的境况。
作为梦境的纽带,齐景行把自己隐去,坐在楼梯口静默地听着,等待夫妇俩的思念消散。
没想到等到了属于他的话题。
“妈,如果我惹一个人生气了,该怎么取得他的原谅?”
秦戟垂着眼睫,表情称得上谦和,那是齐景行从来没见过的示弱姿态。
秦母感到十分稀奇:“你犯什么错误了?”
秦戟低头:“欺骗了一个人的感情……”
秦钺脱口而出:“你只是馋他身子?!”
“……”
齐景行隔空给了他一下。
穿堂风裹挟着潮湿的雨水飘进客厅,秦钺只觉得脑袋发凉,茫然地挠挠后脑勺。
秦母若有所觉,向丈夫确认:“是那孩子吗?”
“应该是他。”秦父低声笑起来,“我们之前一直错把他当成小钺来着,现在回想起来,小钺哪有那么可爱懂事!”
在入梦术的辅助下,夫妻俩残余的意识逐渐清晰,想起半年前时常把他们卷进梦中的青年。
对方在老宅住了不短的时间,是唯一住在秦家的外人……
秦母人如其名,非常敏锐。她问大儿子:“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嘴角有颗痣?”
“您见过?”
话音刚落,秦戟立即回想起,齐景行曾向他确认过他的小名——对方和自己的父母,确实曾在梦里见过。
秦戟这话相当于承认了,秦母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儿子脑袋:“我们没教过你骗人吧?骗人感情那是人渣才做的事!”
“阿敏你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嘛!”秦父把秦戟的脑袋从金刚指下面拯救出来,“小刀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的孩子是什么人品,你还不清楚吗?”
但不论是什么原因,做了就是做了。
堂堂秦氏家主,被母亲戳得不敢吱声。
秦母:“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看到秦戟挨训,齐景行身心舒畅。仗着现场没人能看见自己,胆大包天地伸手触摸秦戟的睫毛。
原来秦董事长的睫毛这么长,垂下来的时候把目光藏进阴影里,看起来无辜极了。
在装可怜。
秦家主竟然也会示弱?
齐景行觉得新奇。
“不管怎么说,用真心待人肯定是不会错的。”秦父像对待同龄人一般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已经能扛起一个家了,一定也能处理好自己的人生大事……”
暌违十一年,夫妻俩萦绕在老宅的思念终于得到解脱。
所有人都接收到了分别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