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四下寻觅,找到了自己的斧子,握在手里起身一晃,又重重跪了下去。
虽然伤口好了,身上却发酸发软,她也是头一遭那么厮杀,手上一点力气没留。骨头缝里有个酸杏似的咬着咯吱咯吱冒酸水,她在原地缓了会儿,摸了一根看着还好的木头撑着站起,走出山神庙,仍然是夜晚……却不是她来的那个夜晚了,仍然下着雨,却小了很多,更像是一场湿溻溻的雾,林子,树丛,庙宇,都蒙着层灰,她回身看看山神庙,犹豫一下,从庙里把自己来的那顶小轿拖了出来。
轿子在战斗中被打坏了几个口,却还有个形状,她寻了棵树冠茂密可遮雨的大树,把轿子停在下面。
忍着身上的难受进了山神庙,把神龛前供着的一只新猪头,两盘点心一盘干果,连盘带馅端了出来放在轿子里,顺手捏了一块沾满灰的糖包塞嘴里吃着,再折返回庙里。
在山神庙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巡逻了二十多圈,扯下两张厚厚的在神龛两侧的黑布,取来四只大腿粗的香烛,剩下的,不是已然被打烂,就是腌臜可憎的画像雕塑之类,她都用斧头劈砍了个干净。
等雨停了,她就放把火把这里烧了再下山回家一趟。
捆她手脚的绳子,她一路都用提前藏在脚底板的钝刀片磨了藏在树林里,布条,绳子,她取来放进轿子,一针一线也是有用的,到时候拿回家去。
只是现在她身上实在太累了,身子蜷缩,她躲进轿子里缩着腿闭眼睡了,睡在她搜刮的那些玩意儿中间。
然而她一觉醒来,身上的疲乏虽然好了大半……但总觉得身上硌得慌。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太阳,透过叶隙打了几丝光在她眼皮上,山月这才惊觉自己不在轿子里……轿子里的木头啊,都是被人抓烂抓破的,血污的指甲印在黑漆上留下狰狞的一道道……山月记得很清楚呢。
现在别说什么轿子了!
翻身起来,她就躺在泥土地上。
什么猪头点心,什么盘子木头,什么布料香烛,还有她的斧子……都不翼而飞。
只有泛着潮气的泥土沾在衣服上。
山月勃然大怒。
“偷到老娘身上了?谁鬼鬼祟祟上山来偷我东西!贼种!”她朝着空气一顿大骂,回应她的只有枝叶摇晃的微弱响动。
骂够了,口干舌燥,她去半山腰寻见泉水喝了一肚子,坐在溪边冷静下来。
没了东西可带回家,她是这么空着手回去下山和秀姑和娘报平安呢?还是在山里找到她的那些东西再说呢?
正纠结着,她听见不远处传来人的脚步声,细细碎碎,有好几个人一起走着,山月刚想出去露面,想到她丢的那些东西,一咬舌尖,就近攀着棵树爬了上去,细心拨开枝叶,脚步声已经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