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图书馆静谧安详,莲正在书架间穿梭,突然被人从身后拍肩。
“莲,我来啦……”麟抱着厚厚一本《百国风土志》第七卷努力压低声音,近了才发现莲手里拿的是中忍以上的忍者才能读懂的《幻术的解析》,他崇拜地指指书封,“好厉害,莲已经在学上忍才能看懂的知识了吗?”
莲慌忙把书塞回书架:“不……不是的,我拿错了。“
她的耳尖微微发红,视线也飘到了其他地方。
取书后两人选坐窗边位置,莲没有立刻翻阅,而是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枚鸽子样的耳饰展现二人眼前:“麟君,这是给你的礼物,之前跟姐姐出去玩看到的,觉得会很合适你。”
“突然就……对不起,谢谢……对不起……我没有什么可以回礼的……”小小的鸽子耳夹一落到麟手里就被他用力握住,生怕小鸽子突然飞走。
“不用这样,麟君和我是朋友,麟君喜欢我就会很开心。”看着眼前受宠若惊的小动物,莲又笑了,笑容躲进书本后面,留下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
赠礼往往被精心计算,因此即使没有送出回礼,也会被计入结果当中。
【“麟同学——“不是芙娜多希望,只是命令来得突然,“你的成绩已经达到毕业标准,你愿意跳级,或者提前毕业吗?”】
图书馆的台阶还是热乎乎的,麟关上了门,跟莲一起站在门口眺望夕阳,温暖的风穿堂而过,丝毫没有战争伊始的实感。
“莲,”分别前麟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想过毕业之后的事吗?提前毕业之类的。”
莲摩挲书皮的手指顿了顿,又去抚平自己不小心拉皱的衣角,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抬头,天边橙红的云彩落到她脸上,连着那双眼睛一起染上层层叠叠的艳丽。
“麟君,”她语气里带着一点无奈的笑,“毕业的话……是不是太着急了?我们还只有二年级呢?”
“嗯……唔,是芙娜朵老师说的,我或许能提前毕业了,”麟的声音低下来,却越说越快,“带土哥哥他们也要准备上战场了,啊,还有瑞,说我们的成绩再留校是浪费时间。”
他像在等待一个认证,并不确定地望着莲。
莲的眼神柔软下来,燃烧的火化作一汪落满红枫的湖,她与麟对视,缓缓问他:“麟君,你知道什么是提前毕业吗?”
“就是可以去做真正的任务,我不想总被保护,我得早点帮上慈织的忙。”麟想都没想地回答,他想过太多,带着自己的炽炎流绯羽驰骋沙场,眼中满是浪漫与憧憬。
“不,提前毕业的孩子,不是因为他们准备好了要去战场,”她说着轻轻摇头,她会想起自己的手掌,那些伤痕,那些茧子,但她已经习惯了,“而是因为他们没有时间再等下去,没人会过问他们愿不愿意,也没人告诉他们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因为我们是忍者,是用坏了随时可以丢掉的道具。风吹动树梢叶片哗哗作响,也把莲的声音吹去更遥远的地方。
莲转回去盯着地平线,似是叙说,也似自问自答:“战争里的忍者都是无法落地的鸽子,只能不停拍打翅膀到羽毛开始掉落。这根是家人,那根是伙伴,还有睡觉的时间,逝者的名字……一根又一根,落得满地都是……直到自己也落到地上,再也起不来。”
“我知道麟君很努力,一直都是,我同样知道,麟君和我一样,想要保护重要之物。”她闭了闭眼,很快睁开看向他,“我想支持麟君的每一个选择,可毕业是无法回头的。”
麟在她的声音里寻找那只落到地上的鸽子,它只有一只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染了血还是死前的幽怨。
许久之后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莲。”
“慈织也知道了吗?”回到家的麟收拾了作业,那是旧作业本,他大概很快会换一套新的,这些就作为回忆保存吧。
“嗯,”慈织罕见地露出了沉重的神色,“学校设六年制是因为这是最低期限,我同意你跳级,但——”
“但你不能像我一样七岁就去了外面,”门被宇智波童从外面打开,最近他也有一段时间没出现了,麟起来迎向他,半跪着拥抱片刻,童又对麟说,“用写轮眼吧,麟。”
“什么?”
“用你的写轮眼,看我。”
话落时,眼前童的脸也模糊起来,麟感觉眼睛酸到要挤出眼泪,他摇头后退,童则坚定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你说过自己不想逃避的,别怕。”
“好……”擦去眼角的泪珠,麟抿嘴皱眉抬头,一勾玉从清澈的黑夜中亮起。
写轮眼之下,宇智波童不再是实体的人形,而是一团濒临溃散的人形红雾,仅有一条极细的查克拉连接着他,与慈织。一个火分身,它意味着这个家里从来不存在第三个人。
慈织与“童”,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童”向着他的兄弟一笑,做出“再见”的口型。随后“呼”的一声,慈织与麟面前陡然升起与体温同样的火焰,不消片刻,就将眼前的“宇智波童”完全燃尽。
麟还没有从陪伴七年的人突然不存在这个冲击中回过神,他慌乱爬过去摸索童踩过的地方,嘴里只有呜呜的哽咽。
“麟,走吧,我们去一个地方。”慈织紧紧抱住他,轻拍麟的后背。
“呜……”麟的手臂环在他颈侧,掉下的眼泪一颗比一颗大,看了慈织许久才点头。
夜晚的村子很安静,虫鸣也低了一些,而他们的目的地是永远宁静,不论白天黑夜,即便是最热闹的祭典,也安安静静的一个地方。有的人在此处长眠,受纪念,被尊重,同时蓄满泪水和哀痛,化作战争留下的不灭伤痕。
慈织领着麟一步步过去,来到最高大的那一座,树立着火焰的基座前,他的手指直接就落到某一处,石头上有十分明显的磨损,像经年累月的悼念,一遍遍诉说的愧疚与心酸化作实质,泪滴似的挂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