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言趁热打铁,再次闭眼、睁眼,阵法迅速外扩,他施加的法力愈加深厚,两道巨龙般的金光闪电紫黑雷柱直直劈下来,瞬间把神秘人劈了个烟消云散。
就在瞬息间,变故陡生。
原先应该随主人消逝而散尽的黑火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脱离主人成为独立躯壳似的,它冲破雷咒结界,卷进阵中化为一把利刃,一往无前地飞向季向言。
季向言已强弩之末,他虚弱地抬起手,正以为他要和这点黑火同归于尽时,不知缘何,来势汹汹的黑火突然哑火,“咻”地在半路熄灭消失了。
气氛陡然变得安静下来。
看着满地的公仔变回死物,许时宴的小心脏不禁一颤一颤的。他回头看季向言,刚好看到季向言煞白着脸,身体摇摇晃晃,眼见就要倒下。他急忙大步迈向前,伸手搀扶住了季向言。
“你的身体好烫。”他揽住季向言的细腰,让季向言轻轻靠着他,他则抬手摸季向言的额头,“不行,好烫,我们要赶紧去医院。”
话音刚落,季向言就猛地俯下身子,吐了。
许时宴大惊,忙不迭给他拍背顺气,直到他慢慢止住呕吐。然后许时宴要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嘴,他别过脑袋,避开了许时宴的手臂,自己抬起手抹了下嘴唇。
许时宴又说着要送他去医院。
他否决:“不着急,我们先去找到刚才挡住你路的青年。”
他平日里美丽的容貌已经足够吸引人的目光,此时病恹恹的样子像极了一朵即将凋零的小白花,脆弱的气质更加惹人怜爱。
哪怕是同性,许时宴都感觉有一把钩子勾住了自己。他忤逆不了季向言,于是只好蹲在季向言身前,背起了季向言。
可是他不知道去哪里找刚才的青年,季向言告诉他:“去祠堂。”
两人回到祠堂,众人纷纷讶异地看着他们,却几乎无人敢靠近他们。而前脚已回到祠堂的季向希等三人直接迎上前,肖则楼更是握住季向言的腰,把人扶下了许时宴的背。
季向言无视一众惊疑不定的目光,只看着晚一步挤过人群朝他们走来的林夏森,问:“到戏台子那边挡住小希他们,在混乱中先一步挣脱小则的手,跑掉后又引发公仔们暴动的青年,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林夏森困惑地摇摇头,而后他回头,扫视几步开外的众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表示不知道。
但是季向言记得在戏台子底下的时候,有村民明明是看到了那个青年的。他不相信就没人知晓青年是谁,于是义正言辞地说:“我是以山神司巫的名义询问的,你们有人想包庇同村同族的人情有可原,但是往后不受山神庇佑也可以吗?”
山神是锦水镇的保护神,谁也没有勇气说往后不需要山神的爱护庇佑,毕竟林氏祖宗生前死后也需要山神的守护。众人只感觉公仔复活、追击季向言等人很诡异,本能地害怕和逃避季向言,却一时间忘记了季向言的身份。
这会儿众人反应过来他们不能得罪季向言,立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我不知道那个青年是谁啊!我不在村里住。”
“我只是来走亲戚的。”
“哎呀,那个后生仔是不是林三伯家的文涛啊?”
听到关键字,季向言马上锁定目标,朝那个大妈走过去,“你说那个青年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大妈愣了愣,惶恐地瞅着季向言,咽了口唾沫,回答道:“他应该是林文涛,今天抬公的后生仔之一呀!”
周围闻言,又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纷纷说着“文涛不会是抬公的时候,被公上身了吧!”。
据传公期的时候,祭祀的公——地方神祇或自家先祖,会回到人间,象征性地附身在举行公期仪式的人身上,意味着百姓与神明或祖先建立联系,祈求人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家宅安宁。
不过和季向言曾做的请神上身不一样,几乎所有公期出现的公上身都是假的,是人们为了美好愿望而进行的表演。林文涛是真的公上身还是另有说法,仍需要找到他再说。
因而,林文涛的父亲林三伯,以及林夏森主动带季向言等人去找林文涛。
林文涛当真在自己家里。几人看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装束还没变化,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林三伯一掌拍醒他,他睁开眼坐起身,意识久久不能回笼。
林三伯已经咧开干裂的嘴唇,唾沫星子自暗黄的齿间喷发,洒在懵圈的林文涛脸上,如一场雨终于凉醒了林文涛的脑子:“你他妈的在祠堂干什么啦!还睡?你知道你闯多大祸了吗!”
林文涛双眼瞪得溜圆,瑟瑟发抖地问:“我在祠堂干啥了?爸,我不会在祠堂拉裤子了吧?”
几人无语。
季向言右手掐左手手腕,摁到不规律且略快的脉搏,心想:你还不如拉裤子了呢。
林夏森站出来,直截了当地指了下季向言,陈述来意:“小言想问你话。”
季向言接过话茬:“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在公仔戏表演的时候,跑到戏台子下面拦住小希他们吗?”
林文涛茫然地看看季向希,又看看季向言,拨浪鼓似地摇头:“我为什么要拦你们?”
林三伯见状,煞有介事地下结论:“看来他真的被公上身了。”
“什么,我被公上身了?难怪我啥也不记得了!”
“别慌。”季向言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握住了林文涛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