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月得到师者同意,跟着门徒走到后院。
“换了新炉,名为二重莲花炉,里边请。”门徒边走边介绍说道。
“与之前的炉子,有什么不同?”棱月接嘴问道。
门徒站定,看着她说,“耐造。”
棱月摸摸自己的鼻子,不响。
门徒说完,便继续带路,棱月入了这,二重莲花炉。
棱月看着炉顶有光漏进来,手敲着炉壁,声音沉闷,厚实。
炉子渐热,棱月盘坐坐下,调息。
可能是三花之火修成,今日感觉炙烤得不温不火,得加把劲。
手成三叉,三花之火分点各处,刚要与炉中火融合时,炉顶上泻下炉灰。
炉子外,人有声说道:“此前初代炉的残料,火性甚强,可助你修行。”
话音刚落,炉灰遇到火源,爆鸣了。
在密闭的空间里,噼里啪啦,棱月被爆裂的火苗灼伤了肌表,她表情狰狞,欲爆粗口,生生忍下。
跟昨天黏腻的感觉又来了,它搭在肩头。
到底是什么东西!
棱月往燃爆的炉灰里钻,想要弄死。从火里来来去去,脸黑了,那东西还在。
今天倒是没什么动静,老样子,那便不管它了。
燃尽的炉灰溅在炉壁上,变得粘稠。棱月的伤口崩紧又开裂,流出不少鲜血,被这粘稠的炉灰吃进。
它从肩膀顺着手臂往下蠕动,一寸一寸,靠近棱月左手的寸关尺处,趴着不动。
棱月已经适应炉内骤增的高温,已经换成火烧不断的衣服,免去了衣不蔽体的尴尬。虽然修道之人,不讲究外在。
“它在咬我的命脉,可恶!”棱月手指为刀,要将它撬开去。
越撬咬得越紧,咬进骨头里去了。
棱月疼得趴在炉底上,收回三花之火,掌心重聚,引导火源顺着筋脉,去扑食这个东西。
它变得兴奋!
什么鬼东西!
它一点也不惧,迎头至上,甚至把三花之火吃了。
对,它吃了。
棱月傻了。
它与之前缓慢蠕动不同,吃了三花之火,快速往掌心挪动,便盘踞在此,扎根了。
周围的炉灰像是得到什么感应一般,纷纷朝着棱月而来,密密麻麻得攀附在她身上,她被围堵成一个泥人。
掐诀也不行,只能延缓一点,耐不住这细细小小、数以百计的黏腻的尘埃,往空隙里钻。
有些咬开她的肌肤,有些顺着崩裂的伤口进来,棱月连忙打坐,不能让这些异物占据她的身体。
抱守合一,稳住心神,把控身体的指挥权。脚麻、手麻,身体像有重影一般。
右手托举左手,生三花之火。
还差一点。
引炉内之火进入自己的身体,索性放开对身体的主导权,在内部厮杀吧。
火息烧灼着筋脉,粘稠的炉灰再次烧了起来,只是没有再闪爆。
火烧得比外面还要旺,她的身体此刻成了火炉,身体之外反倒温度适宜。
大汗淋漓,转而蒸腾,炉内一片水雾弥漫,往炉顶飞去,被炉外冷空气压着,冷热交替,化为水滴。
一滴一滴,落在她紧皱的眉间,干巴的嘴唇……似仙人抚顶。
“好舒服。”棱月被水滴拉回,暴怒一声,冲击之际将炉壁再次打碎,但此次莲花底座开,还有一层炉壁。
二重莲花炉,第二道火起,吸出她体内的余火,带出秽浊之物。
棱月长长久久得呼出体内浊气,三花之火重燃。
经过一番斗争,知晓那咬人的黏腻是什么了。
黑褐色、黏腻的灯油,喜吃火种。
它贪吃不成,此刻从她掌心里想跑。
“留下吧。”棱月语调淡淡,弄清楚了,也就好收拾了。
将它困在掌心,三花之火分瓣,重重围困。你不是想吃吗?快吃,给你喂个饱。
灯油已然成精,脆生生地开口求饶:“饶命呀—”
棱月不应,里三层外三层,火遇灯油烧得更顺更旺了,灯油发出尖叫,壁炉上的炉灰受到感召,集集涌了过来。
如飞蛾扑火一般,要将火灭了,棱月难能叫它们得逞。
右手盘旋在三花之火附近,灵力带动着火苗转起圈来,炉灰被卷进风里,一下乱了阵势。
大量黏腻的炉灰为灯油抵挡了不少三花之火,在火灼之下,与灯油汇合,小团团壮大了,形成个小人。
三花之火直往炉顶蹿去。
意外的惊喜,棱月装模作样地吓它。
灯油成人形,蹦掉到她眼前,叽叽喳喳,拟人化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学人精。
棱月勉为其难,将它收下了,暂且让它蜗居在左掌心中。它倒好,啃开口子,直往里面钻。
暂且叫它,小黑,黝黑的小人。
跟小黑缠斗了不少时间,棱月出了炉子,回头才感知,这炉子怎么不大热了。
看着门徒说,“师兄,这炉子好像不热了。”
门徒冷哼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
棱月摸摸鼻尖,乖巧得出去了,这个师兄的炉子还有待改进嘛。
其实这炉灰在炉子里大有用处,一是保温,二是燃烧到一定次数可以形成灯油,可以助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