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看到了一堆脸熟的人,偷偷摸摸做贼心虚的有,趾高气扬似乎胜券在握的有,迫不及待的亦有。
沈安宁心下了然,高声道:“这东西确实出自民女之手,只不过我很肯定问题不在这包药上。”
“你胡说!”
“是吗?是我胡说吗?”沈安宁转头看着她,眼睛眯了眯,身子往前倾了些许,威压顿时从她身上发散,“我们就在官府,官府里能人众多,我只要有一个字说谎,不出明天,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坐了大牢。这位夫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不知道哪位指使你来做这种事情,但是若我无罪,我将报官告你诬陷!”
妇人闻言,先是咽了一口唾沫,似乎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随后眼珠快速一动,似乎看到了什么让她冷静下来的东西,她深吸一口气:“好,我们就让人来看看!”
“好!”
沈安宁一脸平静地朗声道:“我先说,我的方子是石灰粉,因为石灰粉可以把花里的水吸出来,从而制成干花。如果里面多了什么其他的东西,那不是我放的,我请求彻查那东西来源,把买的人一个一个地去问。”
主审人动了动手指,一旁的人到近前去听命令了,片刻后,那人出去,不多时,又带了一人回来。
那人小心翼翼地接过纸包,没有先去看纸包,而是先看了看孩子的症状,随后才打开自己的箱子,对着那包东西分析到底是什么。
这人做事仔细,半个时辰过去,沈安宁几乎都要跪麻了,忽的看到这人大惊失色,几乎端不稳这纸包。
主审人一看,当即来了精神,大声问道:“查出来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是砒霜啊大人!”
满堂皆惊!
不少人已经开始骂上了沈安宁毒蝎心肠。
沈安宁其实早看到了上头多了些星星点点的白色,料到了必然有人要害她,只不过没想到这群人做事居然这么绝,竟然真敢拿毒药掺和进去。
她脸色一白,却是临到阵前,脑子越发清醒了,刻意大声问道:“那这孩子,可是中毒的症状?”
“并非,而是过敏之状。我猜应该是这孩子对某种花过敏,正好买了这种花,因此招致这样。轻则昏迷不醒,重则当场身亡啊!”
沈安宁朗声道:“对啊,如果是因为我的药有问题,那孩子为什么没有中毒,反倒是看起来像是过敏……大人!情形明朗,民女实在是冤枉啊大人!”
沈安宁说着,早已梨花带雨一头磕在了地上。
主审人一个眼神下去,自有人为此事奔走。
只不过沈安宁身上嫌疑不能被完全洗去,还需要在官府里等结果。
这也算是托她自己的福,主审人还没说话,她就懂事地开了口:“民女愿意先在县衙等候结果。”
下面突然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沈安宁向下看去,萧誉一脸着急,而她回以一个放心的眼神。
于是沈安宁被关进了大牢。
佳节前夕,人人都欢天喜地,沈安宁住在女牢,离外头算不上远。
牢里条件自然不好,饭菜也敷衍,沈安宁吃一口就觉反胃,沈安宁这辈子后悔的事情不多,主动进大牢算是一件。
她本以为自己能忍到沉冤昭雪那一日,然而到这天才发现,就算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也还是会忍不住地委屈,但也只能把头买进膝盖里,忍不住地在心里默念。
请务必救我脱离苦海。
随后,又在后面跟上了一个名字。
虔诚到近乎是在祈祷了,不知道这样默念了多少句,多少天,终于等来了外面的消息:
“沈安宁,提你出去会审!”
彼时沈安宁瘦脱了相,原本肉乎乎的脸上胶原蛋白流失,硬撑着出了门。
会审堂里,一群人跪在一侧,沈安宁路过时看了一眼。
沈老三夫妇,那日出现在她花店门口的大汉,还有几家眼熟的花贩子,都在这儿了。
主审人一敲醒堂木:“沈远山,陈翠芳等人,构造诬陷他人违法行为,散播恐慌,可知罪!”
这群人哪敢说个不字,只不过事到如今,除了冤枉也没什么说的。
沈安宁忍不住地冷哼一声。
这群渣滓,哪里冤枉?
她昏昏沉沉地跪在地上,左右是与她无关,好不容易等主审人判决了,这一行人,她才也能站起来。
正巧这群人被押着去往了大牢,沈安宁回头看时,沈远山的背越发佝偻,陈翠芳也还是挺着大肚子。
两个人根本无力反抗任何人,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喊着冤枉。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葬送了原身,又险些葬送了她。
目送这群人走了,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方才在下面围观的人走了大半,剩下的沈安宁都认得。
清水县县衙的所有人,苏灵,孙二妮……还有萧誉。
沈安宁看着萧誉,这几日来一直念叨着他时冷静得很,但是一看到他,委屈却如山洪般铺天盖地而来,让人无力招架。
她鼻头一酸,嘴角一撇,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去,一跃跃入萧誉怀里。
萧誉哪有过这种待遇?正要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忽然听到怀里的人声音都染上了哭腔:“萧誉,你怎么才来?”
萧誉一梗,原本打算打趣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把手放在沈安宁背上,感受着这没有多少的分量,和手下清晰凸起的骨头,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是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