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三家做得糙,没人要,自然也被退了回来。
陈翠芳临近生产,肚子越来越大。
她可是找了人算了,这一胎必定是男孩,沈安宁个丫头片子,把她的东西全退了回来,难保不是在嫉妒她肚子里沈家唯一的香火。
她目露阴光,阴测测地看着沈安宁。
然而沈安宁正沉浸在接了大单的喜悦里,完全没注意到,只顾着跟萧誉聊天,畅享美好未来。
“等这笔钱下来,我要买一只金钗子!”
“好。”
“还要买一身新衣裳。”
“行。”
“再买些新的……算了还没想好。”
萧誉也没拦着她做梦,只是低头看着她,目光沉沉似乎夹杂着些其他的情绪。
沈安宁抬头时骤然对上他的视线,有一瞬晃神。
等所有的一切都步入正轨,都稳定下来,她再来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沈安宁如是想着。
“大当家的,钱都算清了!”
有人来叫,沈安宁骤然回神,萧誉转头看了一眼叫他的人,再一回头,沈安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他十步远了。
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爽涌上了心头,他啧了一声,发作道:“叫我干嘛!干这么久了不知道流程吗?算清了就回县衙!”
那人被吼了心里委屈得很,还很茫然,直到小马来拍了拍,宽慰道:“没事,男人嘛,都有这几天,过两天就好了。”
萧誉气头上,回去都不跟着他们一起,就要自己走回去的犟种样子,随便拔了根草放在嘴里咬着。
沈安宁没法子,只能停下来等他。
她温声细语:“好啦,别生气了,快点走。”
萧誉蹬鼻子上脸:“你就是这么哄人的?一点都不陈恳。”
于是沈安宁陈恳道:“我记得我刚才给过你脸了。”
萧誉:“……”
迫于沈安宁威压,萧誉不情不愿地跟着走了,只不过脚步拖沓得很,照这样走,怕是得走到明天。
沈安宁心思一动:“今日凑成了一笔大单子,理应去庆祝一下,不然咱们去京城下馆子吧?”
萧誉自然应好。
于是沈安宁随便找了家看起来尚可的馆子,进去点了几个菜,又叫了一壶酒。
这馆子很有雅致,还有人弹着琵琶唱曲儿,朱唇轻启,吴侬软语唱着调子,好听得很。
只不过沈安宁文学造诣实在是不高,只依稀听得几个字。
“将柳腰款摆……嫩蕊娇香蝶恣采……”【1】
一旁萧誉突然喷酒,耳朵一路红到了脖子。
沈安宁奇道:“怎么了这是?酒太辣了?”
萧誉狂咳不止,接过沈安宁递过来的帕子捂着嘴,勉强在咳嗽声里挤出来两个字:“无事。”
沈安宁一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听曲儿去了。
就连小二上菜的时候都挤眉弄眼的,还意味不明地和她说:“姑娘,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来这儿吃饭的女子。”
说罢,还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沈安宁更莫名其妙了,不过说真的,她倒是饿了,闻着饭菜香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再一尝饭菜味道不错,便更满意了。在自己扒饭的间隙里还不忘嘱咐萧誉:“快吃啊,吃完了你还得给我干活呢。”
实际上,干活是假,当驴是真,自打花店开业以来萧誉就活得像个乙方,沈扒皮难得有了一丝良心。
她给萧誉夹了一筷子菜,慈爱道:“多吃点。”
惊得萧誉一步一步动作看起来仿佛机器人,看起来应该是已经在回忆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此人,为什么突然开始给他甜枣了。
窗外冷风呼啸,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远处似乎还有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往近了有小孩子嬉笑的声音和挑货郎叫卖声,一派繁华景象。
沈安宁看了一眼外面,闻着冰冷空气里似有若无的一星火.药味,心中无限感慨。
——要过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