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门时,萧誉已经吹开牛了。
“你都不知道!沈小娘子夸我了!她说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难得一见的天才!她看到我压的花,当即惊为天人!立马要收我为徒……不,拜我为师!我百般拒绝,但奈何沈小娘子心意已决,我实在是没办法。”
说着,他叹着气摇了摇头。
路过的沈安宁:“……”
小马忽略了这个人胡乱用的成语,提取了重点问道:“沈小娘子……她真这么说的?”
“当然了!”萧誉自得道,“我还能编故事骗你们不成?你们老大我,什么时候有做不成的事情呢?哈哈哈哈哈……”
小马一回头,看着石化在门口的沈安宁。
“……”沈安宁满脸麻木:“对,是我说的,我脑子路过县令内宅的时候被门夹了一下,突然就胡言乱语了。”
萧誉倒是很受用,筷子一点:“快点来吃饭啊,今儿小厨房开恩,加了一道鸡腿。”
小厨房给她留了一份,特地放在了一边,几个人怕饭凉了,放在了抽屉里。
沈安宁端着这碗饭,奈何真吃不下去,刚一张嘴就被打断了。
萧誉端着碗肩膀靠着她的肩膀,低声说道:“你也不想看着大厨发疯吧?”
自打沈安宁来了县衙,小厨房众人就仿佛找到了知音。
一向喜欢搞一些小创新的小厨房有了沈安宁之后简直如虎添翼!
就连草莓炒鸡蛋都创造出来了,被没看清误以为是西红柿炒鸡蛋的萧誉吃了一口,当场硬在原地,小马一声“不好啦!老大要死了!”,众人七手八脚把他抬出去,直奔县城小餐馆。
至此之后,沈安宁仿佛打开了某种机关,把自己高中食堂见过的所有菜系都来了一次,直折磨得众人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正常的菜,简直感动,众人虽不解小厨房哪来这么多新奇点子,但从其行事作风中可以看出,小厨房对沈安宁可谓是宠爱有加,哪次沈安宁没来吃饭,大厨总是要疯一疯的,受害者毋庸置疑还是萧誉。
因此,苦了沈安宁也苦不得自己。
萧誉把她按在凳子上,直到那碗饭见了底这才作罢。
.
收货季来临前七天,沈安宁叫人把大伙儿乐意学的都喊到了学堂,乌泱泱也站了一大群,她满意道:“我们的花马上就要收获了,这次我们不做花画,改做别的。”
——她要做的,正是插花。
插花在她那个时代,可谓是流传深远,中式插花自成一派,但是在这个地方,插花却好像从未发展过一样,花贩子卖的花她大致看过。
只能说,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沈安宁打算,不光要发展中式插花,国外的规则式也要一起用上。
至于这脱贫第一步,当然是帮助这些村民们在思想上先走出“那一步”,时时刻刻都想着把花卖出去就好,由着别人进行最简单的处理和加工,这样子永远都富不起来。
“别人拿着我们的花,却能赚到比我们多的钱,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技术!”
中年人和老年人似懂非懂,反倒是小孩子反应的快,立马有稚嫩声音接话道:“我们也要学会他们的技术!”
沈安宁欣慰地看了那边一眼:“不,我们要有我们自己的技术,比他们的技术还要好!”
“这……这咋可能嘛。”
“让我一个老太婆学这些……我可学不来,都是年轻人的玩意儿……”
“我觉得吧,我们不用学也能活下去……”
沈安宁对这样的情形早有预料,立马道:“各位且听我一言!我们掌握自己的技术不是多一条活命的法子,而是我们必须要这样做!”
她神情严肃下来,面上不带一丝笑,抬眸扫视着全场的人。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佝偻着背,因为常年做苦力活,两腿围城了一个“o”字型;有青年和中年人,穿着磨出毛边、打着布丁的粗麻布衣裳;也有幼子,早过了认字的年纪,却依旧大字不识得一箩筐,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来。
“这几年,花贩子来收花,价钱压的越来越低,就是吃准了我们如果不卖给他们,这些花就要烂在手里,连饭都要吃不起了。前几个月,花疫病严重,我们村里,有几户家里还有余钱还有存粮?”
听她细数着,不少人都低下了脑袋。
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给他们的刺激不够刻骨铭心,他们就不会做出改变。
沈安宁继续道:“大家难道就愿意在自己老年的时候,迫于生计还要起来干活?难道就愿意让自己家孩子读不上书,跟你们一样,干这些活,然后一辈子都在为了生计一天都不敢休息?”
台下小马捂脸痛苦:“沈小娘子这样说,真的不会被人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