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风芫被安排到顾轻泉旁边的房间住了,一打开门便能见到顾轻泉。
之后几天还算清净,白天若是下了雪,风芫就陪着顾轻泉下下棋,若是晴日,顾轻泉就拉他去后院的小演武场过招。
初时他不是很懂棋局,常是顾轻泉胜,后来输的实在太多,顾轻泉忍不住放水,风芫见状难得破防,认真琢磨几夜,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再和顾轻泉对弈时,胜负就到了五五开。
顾轻泉右手伤了以后,他开始有意训练左手,这段时间下来,左手已经能写出工整字迹,当然功夫他也没落下,左手剑使得像模像样。
虽终究不如从前的右手,可在和风芫过招时,左手也有了一击之力。
能练成这样,顾轻泉已然知足。
风芫每每见到,都觉心口发堵,他想尽快找到徐瑛为顾轻泉治疗手伤,奈何从他引开追兵以后,就失去和徐瑛等人的联络。
来京城的路上,风芫沿途没少寻找记号,可惜的是,不知是她们还没到京城还是有旁的事情耽误了,加上顾轻泉看他看得紧,风芫始终没找到约定好的记号。
风芫和顾轻泉提过这件事,拜托他让人留意着。
这日中午,顾轻泉领着风芫去了外面骑马,下午两人又对弈一番,最后一场棋局胜负还未可知,外面已经夕阳西下。
风芫正聚精会神等顾轻泉下一枚棋子,却听顾轻泉轻轻笑了一声,随后放下手里的棋子,“天色不早了,
,风芫打着哈欠回了房间,刚想给自己倒杯水,却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这些天你过得倒是十分惬意”
风芫听出来人,放下杯子,昭五正一脸戏谑地看着他,“怎么隔了几天,就忘了旧朋友?”
“怎么会?”风芫脸上带着一抹笑,“我正想去找你们,但路上没找到你们留下的记号,还以为你们还没到京城。”
当日风芫想着自己引开那些人,一定会晚到京城,就只让昭五沿途做好记号。
“唉,别提了。”昭五大咧咧坐下,找了个干净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五六天时间,他们察觉不对就追来了,怕被他们发现我们是来京城,就不停的绕路,虽然甩掉了这些尾巴,却迷了路,这才晚了这些时日。”
“对了,不说这个。”昭五将茶一饮而尽,正经道:“说说吧,你怎么在这里?”
昭五到了京城就四处探查,几乎将半个京城都找遍了,始终不见风芫踪迹,若不是这两天误打误撞来了京郊附近,她见这边有人居住,想着翻墙看看,也不会知道风芫竟然在这里。
风芫将这一路上的纠葛简化成他被人追杀,恰逢顾轻泉带人经过救了他,先前他俩有些交情,所以风芫便跟着他了。
昭五听完,只觉风芫能从那伙人手中逃出实属不易,想到什么她蹙起眉,“我看到少……温卿了。”
温卿来了,说明温隐也离得不远,风芫忙问人在哪里。
“在京外一处宅院,周围隐藏着不少高手。”
风芫略想了下,在房间留了一张字条,而后让昭五带他去那里。
半个时辰后,他们到了宅院,确实如昭五所言,暗处埋伏有不少隐卫,“昭五姐,我打算到里面看看情况,你还是先回去吧,过两日我再去看……”
不等他话说完,昭五叉着腰,气呼呼道:“我跟着怎么了?难不成我还会拖你小子的后腿!”
风芫立刻解释自己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人多,怕昭五出事。
昭五“呵呵”一声,似看傻子一般的看着风芫,她努了努嘴,“看守的许多人还是我教出来的,真出事,也是他们先出事才对。”
“如此,就麻烦昭五姐陪我走这一趟了。”风芫朝她拱了拱手。
昭五挥挥手,“咱们也是过命的交情,你这样就太客气了。”
风芫笑了笑,费了一番功夫,才没惊动众人,顺利混了进去。
正院灯火通明,估计主人家想到外面把守森严,没有人进得来,又或许他们谈论的是重要机密,故而院子外面都没有一个看守的人,风芫和昭五在暗处对视一眼,悄悄摸进房间角落,跃上房梁,期间不曾发出半点声音。
也是这时,风芫才将目光分给底下众人。
温隐坐在主位,温卿站在他身侧。
倘若此时顾轻泉在这里,就能认出坐在下方第一个位置的中年人是徐国公,依次坐着的几位则在朝中排得上号的权臣武将。
这些人敲定下宫宴那日的细节,面上都露出志得意满的神色,仿佛一切会如他们设想的一般顺利。
温隐但笑不语,温卿则拱手送众人一一离开。
徐国公留了下来,眼看大事将成,他心情极好,只觉事成后,自己可以重振国公府的威名,看外面那起子嘴碎之徒还敢笑他只是个仰仗着姑母、长姐的纨绔。
徐国公心里冷哼一声,太后姑母待国公府素来宽厚,说他沾了姑母的光倒也罢了,但那些人嚼舌时竟还说他靠了长姐徐贵妃。
也不想想每逢年节,宫里只有皇上太后的赏赐下来,徐贵妃连面上功夫都不肯做,又如何会照拂他们?
自几十年前国公府牵扯进先太子谋反案里,先帝看在太后情面上虽未将父亲如何,却收走了许多实权,后来当今即位,对国公府也是多番打压。
徐贵妃是先夫人所出,自己生母只是侧室,先夫人去后,母亲被扶正,他和几个弟妹才得了嫡出身份。
母亲被扶正以后,外面谣言四起,道母亲为了他们有个嫡出身份害死了先夫人,真是荒唐!他娘再仁善不过,多年来吃斋念佛,府里但凡下人犯了错去求她,都能从轻发落,为此他的妻子没少在他面前埋怨母亲太过心善,让她不好管家。
徐贵妃对传言深信不疑,尤其敌视袭了父亲爵位的自己,她入宫后生了二皇子,也不许二皇子与徐家亲近。
前些年温隐还未联络他时,徐国公想把长女沉云嫁入皇家,最好是未来天子,来日徐家再出个皇后,也可保国公府未来几十年的荣华富贵。
不是没考虑过更有胜算的祁王,只是姑母素来不喜季皇后,连带着养在她膝下的顾轻泉都多有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