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然没想到,林壑静的妈妈会专程跑到学校门口的咖啡店来找她。她曾经给自己的赛博“婆婆”脑补过无数中人设,却独独没想过是这种——控制狂魔,胡搅蛮缠到了极致。
前一天电话里,许梦然算是相当毕恭毕敬了,即使对方劈头盖脸,让人摸不着头脑,她还是一口一个阿姨叫得亲切。虽说除了称呼她也没来得及说别的。
但或许是跟林壑静较劲吧,对方竟然不辞辛苦地跑来找她。许梦然都不知道苏净容是怎么锁定到她的踪迹的。
“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我也就言简意赅的说了。你跟小静不合适,一方面,你太小了,另一方面,你性格太张扬强势。如果不是你,小静不会那样跟我说话,我是肯定不同意你们继续交往的。”
许梦然很无语,她自认不算逆来顺受,也该算乖巧温和,哪里能跟性格强势沾上边。她根本就没跟苏净容有过交集,对方直接劈头盖脸给她定了性。
她懒得争辩,笑了笑,看苏净容还有哪些奇葩言论。
苏净容看她没反应,也不恼,顿了顿就重新开始输出,“我听说你之前是小静的粉丝,我完全理解你喜欢小静的心情。说让你们立刻分开也确实强人所难,但我希望你知道,你和他是不可能有什么以后的,所以你最好识相一点,自己慢慢地去剥离。我可以给你这个时间,当然了,我的耐心也有限。”
许梦然忍不住问,“那您觉得,我跟他什么时候分开比较好?”
苏净容竟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阵,然后说,“十一月林壑静就要满三十岁了,正所谓三十而立,我也希望他到了这个年纪可以稍微有点正形了,把不靠谱的心思都收一收,好好成个家。”
许梦然突然明白,为什么那天林壑静从医院探望姥姥回来,心情会那么低落。和这样的妈接触一阵,确实让人心累,累到什么程度都能理解。
她忍不住有点心疼林壑静。在最该享受到关怀和包容的地方,等待他的却是自作主张的安排和苛责。
稍微了解林壑静的人都知道,拍戏是他很喜欢的事情,也是他奋斗多年的事业。放到苏净容这里,却只是轻飘飘“不靠谱的心思”。
苏净容对许梦然的事情了如指掌,想必也是深入观察过他俩最近动向的。林壑静对许梦然的感情,不能说苍天可见,至少也是全内娱可见。放到苏净容这儿,又是说分就分,还要林壑静弃掉许梦然,再找“合适”的人成家。
这一通输出太过荒谬,许梦然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反驳起。她觉得委屈,却不是因为自己遭受了抨击,而是因为林壑静。她替他委屈,一次又一次,他怎样无力过,怎样失落过。
“我可以说说我的看法吗?”许梦然终于开口,直直盯住苏净容的眼睛。本来是要长篇大论直抒胸臆的,但到张嘴,却觉得那些铺陈其实没有必要存在。
“我觉得我跟林壑静最不合适的地方,就在于他有这么个支离破碎的原生家庭。尤其有个如此胡搅蛮缠的妈。”
想想都替林壑静生气,在成长的阶段,他的父亲缺位。与其说缺席,更不如说压根没有。昨天林壑静跟她讲时,语气轻飘飘的,许梦然还没有实感。可原来,“顾影自怜了一阵”、“以为我是单亲家庭”、“高中时就跟我妈半决裂”,是一些如此沉甸甸的词汇。
说完之后许梦然有点后悔。苏净容毕竟是林壑静的妈,她这么说实在有点大不敬了。更重要的是,她只会心疼他,并不会因此就觉得他们两人不相配。
“既然你冥顽不灵,我也不必再跟你讲道理。”苏净容留下这么句话,就起身走了。
许梦然听完这话,又不后悔了。苏净容竟然管她之前的一通强盗逻辑,叫做“讲道理”?
熬到下午课程点完到,许梦然再没有半点心情在学校逗留。趁人们不注意,她拎起书包就出了教室。
许梦然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林壑静不在。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决定,要不要发个消息问问他跑哪去了,林壑静戳钥匙开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门口迎接。
“林壑静,我!”她本来打算汇报一下,她被动地跟林壑静的妈会了面,忽然想起那场会面堪称不欢而散,因此急刹车似的把话吞回肚里。
不过林壑静已经知道了。苏净容离去之后,就打电话轰炸了林壑静,把许梦然的恶行细数了好几遍,特别是许梦然炸裂的发言。现在林壑静都已经会背了。
许梦然视线被林壑静欲言又止的嘴巴吸引,冲上去吻了一下。
“你干嘛去了?”她问。
林壑静一手拿着两包蔬菜,但许梦然刚才没注意到。这时他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了递,许梦然才发现了他买了她最喜欢吃的西兰花。
“你要给我做好吃的!”许梦然顿时来了兴致。
林壑静拉起她的手腕放到身侧,引着她一起到了厨房,把蔬菜放下,没收拾,就又用同样的动作把她拉到了沙发边上。
“我好像没有做到我承诺的事情。”林壑静说,“不过这种事情你真的别往心里去。苏净容那个人,的确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不能以常理度之。”
林壑静居然直呼其名,许梦然也是一惊。她自认为足够了解对方,所以知道对方平静的表情下压着早已翻涌不止的情绪。他很生气。
“静静,总之我站在你这边,永远向着你。”许梦然说。但林壑静的情绪似乎并未缓和,许梦然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也永远站在我这边,向着我。我相信你。”
“嗯。”
“你要不还是生气一下吧。”沉默了一会儿,林壑静忽然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