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牙缝里“哼”了一声,满不在乎,“妈的,老子早就活腻了,你们千万别放了我,不然我逮住机会一定会百倍,哦不,千倍奉还!”
重芸第一次见到戾气如此重的半大孩子,她过去揪着他一张蜡黄的脸瞧了半天,长得倒也还算正常,怎么嘴里就像被喂过大粪?
小孩被她的手烫了脸,“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挖你眼!”
“我就看就看,你有本事跳起来打我啊。”
宁让看两人在那边斗嘴斗得不亦乐乎,耳朵有点疼。“小鬼,你既然住在这里,可知这方魔城最近发生过什么离奇杀人案没有?”
见那高大惨白的男人抓着链子的另一头,小鬼恨得牙痒痒,“怎么?跟小爷我打听消息?就这么打听的?”
宁让:“你说实话,我便放了你,还有,放了屋子里那个女人。”
小孩露出一口尖尖的虎牙,充作獠牙,“你把她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
打蛇打到了七寸,宁让煞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原来如此,小鬼,人一旦有了在乎的事情,就会变得跳脚软弱,你想清楚了,可是要向我老实交代?”
“呸,休想威胁小爷我,你快把那她放了!”
“呵,但凡讲条件,须得站在平等的高度,现在你在我手里,你以为你能跟我讲条件?”
小孩坐在地上,不一会儿衣衫被雪浸湿,屁股都是凉的,他抬头仰视这个披着黑氅,带着一身煞气的男人,心里突然升起一丝畏惧。
他眨了几下眼睛,“不就是杀人案么,这城里杀人放火抢劫天天都有,天王老子都管不了。”
宁让:“那挖眼挖心的呢?”
“挖眼……挖心……”
“你可是想起了什么来?”
“……没有……”
宁让手一拖,将链子收紧,“嗯?”
“……倒也是,有的,我上个月去千娇馆的时候,亲眼见过几个那样的尸体,被他们拖到后院去了。”
“幻术馆?”
“对,你们上次追我出来那家。”
重芸想起与宁让去幻术馆的时候,见到那些顾客吃了药迷幻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忧。莫不是那家幻术馆里的人在作怪?她想起起了自己另一位徒儿,卫小勤。她在那里,可安全?
宁让掏出一瓶毒药凑到他的嘴边,那小孩头一歪,咬牙切齿道:“你不讲信誉,我都如实说了,你还给我闻‘无路’!”
“哦?你竟然分辨得出这是‘无路’?你是药人?”
重芸颇感好奇,宁让怎么就确定他是药人的?
小孩吊儿郎当,“小爷我就是厉害!什么药人不药人的,滚一边儿去。”
宁让掏出另一个瓷瓶,“那你闻一闻这个。”
小孩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鼻子嗅了嗅,“天清,闻多了喷嚏不断。”
但他半天也没打一个喷嚏。
宁让笑了笑,再次掏出另一款毒药,凑到他鼻子下。
“这个是什么?”他好奇地追着瓶口闻。
宁让却塞紧了盖子,“想知道?那你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有屁快放!”
宁让仍旧保持心平气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问你,那屋子里的女人和你什么关系?她什么来头?”
“你这可是两个问题。”小孩的眼里透出一丝狡黠。
宁让用眼神威胁,“你没得选。”
“行吧,她生了我。她什么来头我哪里知道,我记事起她就是个实打实的疯子。”
原来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孩子,重芸想。
“她那样的状况没法养活你,你们一直在这方魔城中?”
重芸疑惑地瞧着:宁让怎么又打听起那疯女人来?
“对啊,我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呗。”
“你说谎了,来你家吃饭的人是谁?你如若再说谎,我不介意让你试一试我最新的毒药。”
“你是药师?”小孩好奇地问。
宁让一字一句:“我是你祖宗。”
重芸:审问小孩怎么还带骂人的?、
小孩倒是对此不以为意,“我不认识那人,那人每次来戴着面具。他就是喜欢吃她做的饭,吃完了给些钱花。我原本以为那是我老子,结果,那人说我是个杂种。杂种又怎么样呢,烂命一条,还是得活着。”
重芸打岔:“是那人给的钱不够多,所以你才去偷盗?”
小孩“呵呵”笑几声,“这位大姐,你怎么比我还天真?谁会嫌钱多?”
被叫了“大姐”的重芸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似乎自己也说过。
谁会嫌弃钱多呢?所以她才下血本与王千金偷偷做生意。
都是为了生存,她完全能理解这个小孩误入歧途的心路历程。
宁让:“你在幻术馆偷东西,不止为了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