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知道他俩得吵架。
好久没吵了,自打上回顾总借着“禁止早恋”的由头粉饰太平,这俩就一直没有直面矛盾,今天得有点大突破了吧。
来人,上瓜子!
怨念物品提交窗口好像快冷却好了,但是懒得去思考提交啥了,反正剧情进度还没过半。
……
“给我看看。”
顾佥把手藏在身后,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衣服后摆保持冷静,他深吸了一口气:“我真没写那种内容,不给看,要不你干脆杀了我。”
顾启尧面无表情地加重了语气:“我看看。”
顾佥毫不退让:“不行!那是我的隐私!”
隐私?
“你就是我带大的,十岁的时候都还吵着闹着要我抱你睡,那个时候怎么不说隐私?”
一揭短顾佥就急眼:“隐私这个词明明是你先提的!就是衣帽间那天晚上,我问你书房,你跟我说隐私,我那天看你真不想提那事也就算了,你今天能不能也迁就我一下?”
可惜,顾启尧打定主意要收拾他,顾佥这话只会火上浇油。
别的不说,单是顾佥这个数学难以及格的高三生不专心学习天天写那种小说,顾启尧作为家长不能不管,而作为那种小说的另一位男主,他更是不能继续放任。
至少顾佥现在不能做这种事。
“如果我拒绝呢?我就是不迁就你的双标家长?”
顾佥看他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脸色也是一沉,话赶话到这个份上,顾佥又是个吃软不吃硬、喜欢梗着脖子跟顾启尧死犟的,好像顶嘴就能掌握点主动权,获得在顾启尧面前的对等地位似的。
所以顾佥也不动脑子,脱口就是这么一句:
“你以前都不管我,现在装什么好家长,说到底,你还不是觉得这次的事让你丢脸了!那我跟你道歉行吗,你为什么就非要看呢?你直接批评我不就行了?”
隐秘的心虚被他点了出来,但顾启尧又不完全是这么想的,他眼里难得直白地闪过错愕:“我以前不管……你说伤人的话是吧,你亲爸的信寄给我那天,你怎么说的?”
“你觉得伤人?可我说的是实话!再说了,这跟那个许宏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他没关系了!你现在因为这种小事就对我说这种话,如果他回来……你不是说你永远不会怪我吗?你刚刚的话不就是在指责我吗?”
诡辩。
顾启尧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许宏出不出狱回不回来?
顾佥的脸涨得通红,他知道顾启尧话术了得,但和顾启尧之间的感情问题,顾佥偏偏想得特别清楚,尤其是比顾启尧清楚。多少个深夜,他一遍遍厘清过这段心事的头绪,坐在床上琢磨这段见不得光的暗恋,他绝对站得住逻辑的脚跟。
顾佥缓了口气,“顾启尧,我们之间的事和他没有关系,你说你想看我写的东西,你为什么要看,你以什么立场看?你是启尧叔,还是顾启尧?”
顾启尧同样急促地呼吸着,他眨了眨眼,迷茫和慌乱一闪而过,他没有立刻回答顾佥的话。
“顾启尧,我其实已经拿给你看过一次了,但是你没有发现那写的是我们,你就只是翻了一遍而已,可那个时候……我明明都做好被你发现的准备了。”
茫然后紧跟恍然,那天拿着顾佥的电脑就是为了查他是不是在书房翻了启宸的资料,所以顾启尧自己的信任危机和恐慌盖过了一切少年心事的迹象。
再次回望顾佥时,顾启尧的眼神里闪过些许心虚的愧意,而顾佥已经失望地转开了脸。
卧室外,王阿姨进门的声音响起,二人都听见她“咦”了一声,应该是注意到了玄关处二人的鞋子,不过她没有满屋子寻找顾总或者少爷,只是放轻了脚步。沉默的两分钟内,卧室里的二人都听清了她尽可能压低声响的洗菜声。
二人的大声争吵也顺势熄火。
快十一点了,工作日的话,王阿姨的确会在这个时候来做饭,晚饭顾佥一般自己解决,午饭都是她或者另一位家政给顾佥送去。
顾启尧的确没有参与太多对顾佥亲力亲为的照顾。
想到这,顾启尧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妥协一般坦诚:“你多少也知道许宏的事了,那天我查了你的电脑,没有细看你的小说也很正常吧……”
“你总有理。”
顾启尧一窒,垂了眼,声音更小:“那你也讲讲理,好不好,我这种经历、这个位置,怀疑很容易,相信却很难。”
无论是顾佥还是顾启尧,他们对彼此的感情都实在复杂,可孩子在家长那里收到委屈的感受都是类似的,那种酸涩的苦楚只能用稚嫩的喉咙咽下,没有被家长坚定偏爱的孩子是不敢撒娇索要补偿的,他们只能懂事。
顾佥听他小声让自己讲讲理,小声问自己好不好,一如往常的熟悉无力感涌上心头。
每次都是,每次都这样,理都是顾启尧的,错都是他的,可他俩明明都没吵到一块去,各讲各的逻辑。
顾佥沉沉地叹了口气:“……有时候觉得你太笨太迟钝,有时候又感觉你其实什么都懂,压根就是故意的,我倒真的很羡慕那个你之前有好感的人,不知道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顾佥顿了一下,随后小声飞快地说了句,“反正不是像对我这样。”
你对那个人,肯定是真诚的,是大方的,是可以把他的名字挂在公司招牌上的慷慨,是笃定的安全感。
那个名字里有“宸”字的人。
真好啊……
顾佥话里话外都是妥协的意思,顾启尧压抑着追问他后半句的欲望,现在不适合再去质问顾佥怎么知道自己对谁有过好感了,听顾佥的意思似乎不知道那人其实就是许宏,毕竟顾启尧再三叮嘱过不要在顾佥面前提那个“姓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