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开始打了?”李祝酒有些懵逼:“电视剧里打仗,不都你家出一个人我家出一个人单挑半天,然后玩点阴谋诡计埋伏什么的吗?”
这话把贺今宵逗得直笑:“老大,你都说了那是电视剧里了,真正的历史上,像这样一言不合直接开打的战争比比皆是。”
“好了,别显摆了,我知道你有文化了。”李祝酒瞪了贺今宵一眼,后者憋笑住嘴,他才接着开口:“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俩就在城门上看着吗?”
“那不然,你穿着宽袍大袖,还想提着剑下去过两招?”
“贺今宵你!”过两招是不可能的,没人想往死神的镰刀上撞。
但是贺今宵不一样,他是个将军,一定要上战场的。
虽然属于顾乘鹤的武艺被承袭,但战场上瞬息万变,危机四伏,如今那具身躯里是贺今宵,现代人的思维跟纯古人对战,真的很不好说。
一不小心就嘎了的可能性也并不小。
“贺今宵你……”他原本想骂人,但还是拐了个弯:“你别随便死,苟住小命。”
贺今宵有些感动,正想感慨两句,就听李祝酒补完后半句:“你死了,到时候且兰真打进来没人给我当肉盾。”
“额……”他哭笑不得:“放心,我不下去,先看看战局,等下情况要是不对,我就鸣金收兵,张寅虎一个老将,信号总是会听的。”
战场上的厮杀再次吸引了李祝酒的注意,他没顾得上搭话,又将视线投到下方。
鲜红的血在空中飞舞,荡漾出弧形,偶尔的间隙里,还会飞起一只被削飞的耳朵,或是半个手掌,那被刀枪剑戟戳出来的窟窿直冒血,好像源源不断没有穷尽,战马的悲鸣贯穿耳膜,士兵的喊杀声直击灵魂。
明明城楼很高,人被缩得很小,但那些拼杀的细节,全然落到李祝酒眼睛里。
那鲜血横流的战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呈现眼前。
李祝酒腿一软,后退半步,后腰一只手稳稳当当将他扶住,“若是害怕,就不看。”他听到贺今宵说。
和平年代里生长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些,平日里电视里看见都知道那些血是道具,可眼下这是真正的战场,拼尽全力厮杀的都是活生生的人,这些士兵中有些人也许在行军途中跟他搭过话,跟他分享过同一个火堆,坐过同一块软垫。
而这些人,随时都可能变成冰冷的尸体,陈列在某一处,被记上名,然后变成白骨,换成几辆碎银,被发到他们家人手中。
他木讷地别开贺今宵的手:“反正也不能逃命,这些早晚要习惯的。”
就这时候,楼下匆匆上来一人,在踩上最后一级台阶石差点踩到官袍。
薛太守颤巍巍登上城楼,看着下面的场景,眉头紧紧皱起:“且兰果真狼子野心,只怕从今天开始,就是放在明面上的战斗了!”
“是,太守早日做好心理准备,抽空也安抚一下城中百姓。”李祝酒看着面前的老人,有些心酸,接着他才想起驻扎营地进度缓慢的事,冲贺今宵道:“这一次打退且兰,我们的军事营地必须尽快建好了。”
“到时候给他们三班倒修筑营地。”贺今宵答。
双方将士短兵相接,酣战了约莫半个时辰,且兰士兵明显不支,有些后撤的意思。
渐渐地,且兰士兵开始大规模往后撤,在敌军将领带头下,一众人七零八落,散乱地逃,却始终无人掉队,都紧跟大部队。
张寅虎见形势大好,且兰败走让孜须大受鼓舞,他率先策马追出:“别叫他们跑了!追!”
孜须骑兵迅速整理队伍,浩浩汤汤望且兰败兵逃走的方向追,马蹄扬起尘土,将整个长虞大门都模糊了。
等贺今宵察觉不对的时候,张寅虎都快追出路口了,他即刻下令:“鸣金收兵!打撤退信号!”
战场时局果真瞬息万变,李祝酒看着那漫天黄尘,脑海里忽然闪过一路上看过的那些晦涩难懂的兵书。
兵书有云,穷寇莫追。
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强烈撞击着他的胸腔,正想提醒贺今宵的时候,那人先一步下了撤退命令。
就这个节骨眼上,撤退的信号刚响起,视野尽头,张寅虎竟然已经带人追了出去,半点要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不对劲的感觉更加明显,李祝酒脱口而出:“可能是陷阱!昨日夜里且兰还带了三万人,怎么今天只来了几千人,剩下的人……”
“可能在半道伏兵。”贺今宵平静补完下半句,提高音量:“开城门!点一千人马随我去追!要快!”
话音刚落,李祝酒从战场收回视线,就看见贺今宵急匆匆下楼的背影,他心跳得飞快,思考一瞬也提步追了出去。
城门大开,贺今宵已经先一步策马而出,朝着路口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兵马急急追出去。
李祝酒急得原地转圈,随后去马厩里找了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