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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玩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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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湿器一刻不停运转,比暖气还勤快,北方的冷和南方的冷完全是两种概念。

一个是发燥,风吹得像刀子,凡是露在外面的肉都得剐上那么几百下。一个是发慎,寒气裹着阴湿直往骨头缝里钻,尤其手脚怎么都捂不热。

来了大半年了,宋岑如以为已经习惯京城的气候,现在看来还是太天真。他喝下去大半杯水,继续研究桌上的材料。

谢珏是九月出的国,在缅甸待了快两个月,给宋岑如寄了几块原石,他正一点点啃读鉴别详解。做这行的么,相关门道都得懂点儿,能看出真假和能分析出哪里真,哪里假是两个概念,且学呢。

北风豪迈,吹得玻璃震震发抖,宋岑如看了眼窗外,天是阴的,一片暗色中飘起雪绒。

推开窗,冷刀子迎面痛击,鼻子立刻泛上一股刺酸劲儿,但他没躲,想看看雪。地面已经积了层薄的,落上去就是完整的一片,积在角落不消不融。他又仰头欣赏半天,不留神被它钻了脖子,冰得一个激灵,咣当把窗关了。

外头冻得要命,屋里燥得要死,宋岑如原地转悠半天,还是难受,跑进洗手间捧水浇脸,抹了润肤露,又去厨房找牛奶喝。

厅外是华叔打电话的声音,应该是在和宋文景讲话。

冰箱门半敞,从边缘冒出一个脑袋,宋岑如听见他们在说谢珏出差的事,几个关键词一下子拽住他的注意力:局势紧张、安全、不要打草惊蛇。

声音渐远,华叔好像去了院子,宋岑如半出神的倒了牛奶,有点彷徨……肯定是跟国际形势有关,做生意就怕这个,哪怕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也很难说完全不被搅进去。

耐心等着电话结束,他凑上去,“华叔,我妈说什么了?”

华叔顿了一下,摆摆手,“没什么,叫我去她房里找几份资料给寄过去。”

宋岑如没开口了,不说就是不想让他知道的意思,不是他该关心的事儿,再问也问不出来,还会提防的更紧。

“好吧,我回屋了。”他说。

能怎么办,再找机会留意吧,以前也不是没出过类似情况,只要涉及进出口的商贸都麻烦,瑞云这么多年一直很谨慎,能不掺和的绝不掺和,最后解决的也还算顺利。

现在最要紧的任务还是学习,宋岑如给自己劝好了,免得书都读不进去。

转天上学,早自习变成全班换位置,顺序全部打乱,黑板上画好了座位图,宋岑如在靠窗中间那排。

挺好,能看景,还是朝着大街那边。

强寒流赖在华北地区,一赖就是半个月,天气预报播了好几回暴雪橙色预警。宋岑如上课偶尔走神,外头来来往往的小人儿和雪景比科目书有意思,反正这些知识都会,稍微摸摸鱼也不是不可以。

周五这天又飘了雪,鹅毛大雪。宋岑如打着黑伞,回家变全白。抖落一身寒气,进房就听见窗外有动静,他打开窗,“嗖”一下外头飞进来个纸团,正中眉心。

树上没人,墙上也没人,隔着障碍物都能投这么准,奥运会要有这项目霍北肯定是冠军。

展开纸团,还是熟悉的丑字:

[明天中午上我家吃饭]

紧接着又飞了第二个,砸的是脑门儿。

[不准拒绝]

宋岑如攥着纸团,从本子上随便撕了张纸,唰唰写完扔出去。

[别砸我头!!!]

墙外的人笑了声,潇洒得瑟的走了。

父母不在的日子他是可以溜去大杂院的,华叔那边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自心知肚明,他就编个像样的理由混一混。

在这之前,华叔暗里问过,为什么喜欢跟那帮孩子玩儿?

不过他把话术包装了一下,问的是:跟某老板的孩子相处的怎么样?人家约你骑马怎么没去?

他答的是累。

身累,心也累,钻进一个豪门子弟的套子里,说的聊的都是飘在天上的大事。哪怕讲你今天吃什么,穿什么,话里都藏着那股暗暗较劲的意思。都是有钱人,谁比谁金贵了。

再一个,这群人都是带着目的来的,能参加商宴的小孩儿有几个真单纯。大杂院不同,他们里里外外一个样。

第二天中午,宋岑如进门就被拉到厨房去了,午饭已经备得差不多,寒气被挡在外面,霍北捞了一大锅面在灶台那儿过水。

让他有点诧异的是今天菜色比平时丰富很多,人也特别齐全,姥姥、虎子、大福都在,就少了个李东东。

陆平张罗着他落座,剩下那两个都在帮忙,他哪能一个人闲着,撸了袖子说给他分点儿活。

虎子第一个举手说替他剥蒜,霍北一把给人拉走了,剥屁,过来帮我挑面。

桌上已经摆了四道菜,锅塌豆腐、香芹牛柳、醋溜木须、汆丸子,主食就是眼前这锅面,配炸酱和菜码。

灶台旁边摆了五个碗,宋岑如的任务就是给大伙儿分面,他问:“今天什么日子啊?”

“黄道吉日。”霍北道。

宋岑如侧头看他,被霍北用手推回去,“干活。吃多少自己挑,别又整吐了。”

这人不正经回答,还要挖他尴尬历史,宋岑如嘟囔:“怎么还记得这茬,不能忘了么。”

“忘不了,吐虚脱了还惦记着抹唇膏,我每晚都回顾三遍笑累了才睡。”霍北道。

宋岑如瞪他,霍北就笑的没心没肺,“快快快,麻利儿的,干活儿。”

主食很快弄好,几个人坐下,陆平今天还买了饮料和酒,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时候宋岑如更迷惑了,不年不节的搞这么隆重。

三罐果啤,两瓶燕京,剩下两个是大瓶装的果粒源。虎子和大福捏着铝罐盯霍北手里的啤酒,心里全是:操!我也想喝。

霍北起了瓶盖也臭显摆,用啤酒撞宋岑如的橙汁儿,少爷,喝不着吧?

宋岑如心里翻白眼儿,宴会上红的白的洋的多了去了,谁喝啤的。

桌上还有个位置空着,肯定是给李东东留的,大福看了眼手机,嘀嘀咕咕:“取个蛋糕这么慢......”

蛋糕?

宋岑如猛地转头看向霍北,身后门也猛地被打开,寒气轰进来,带着李东东的咆哮:“咱霍哥的八寸大k可!驾到!”

“赶紧的门关上!别给菜吹凉了!”陆平道。

宋岑如还愣着,直到门关了坐满了,他才拽霍北的袖子,“你今天过生日?”

“昨天。”大福接话道,“霍哥昨晚零点正式成年。”

李东东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挥手道:“嗐!咱们这儿过生日就是图个简单愉快,没那送礼的讲究,当天晚上吃顿饭就行。”

虎子被提醒,转头看过来,“诶?对噢,为啥不昨天吃。”他们小团体的传统是生日当晚吃顿饭,多少来点儿黑灯瞎火吹蜡烛的仪式感。

陆平说:“差个一天两天都一样。”她夹着筷子晃晃,“吃吧赶紧。”

长辈发言,众人跟着动筷,就剩宋岑如呆兮兮地咬下唇,他凑过去,小声道:“你昨天怎么不说?”

霍北道:“你昨天有空么。”

昨天周五,少爷得上学啊,回家了还得写作业。宋文景上访之后,宋岑如出来的时间明显缩短了,每回就一两个小时,最长不超过仨钟头。

宋岑如不说话了,手指搭在杯壁抠来抠去。

竟然是为了等他,还是成年礼,他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你生日什么时候?”霍北喝了口酒,姿势特熟练,肯定不是头一回。

宋岑如垂着眼,心不在焉,“早过了,我九月份的。”

“十四?”

“十五了!”

“噢。”霍北给他夹了一筷子肉,“长长个儿吧,未成年。”

“……”

总体来说这顿饭吃得的确很愉快,除了宋岑如。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喜欢过生日,是因为形式,宴会办的再大都跟他没关系,而且他的出生对于父母来说是个“多余”。

但他对生日这个概念本身还是非常看重的,是你和这个世界产生交集的开端。

按照霍北的性格,唱生日歌这种环节就不必了,但李东东那几个还是扯着嗓子嚎出震天响版本的《祝你生日快乐》,中英文各一遍,给老太太折磨的直接躲回屋里看偶像剧去了。

曲终,酷刑结束。

小愿望一许,小蜡烛一吹,完事儿!

几个小子又凑一起收拾桌子灶台,就着水龙头那点儿水在厨房里打仗。我撩点儿洒你脸上,他捧点儿再反击,弄完还得再墩遍地。

“哎,用水多没意思,”李东东收起圆桌靠墙边放好,伸手往窗外一指,“要打就打刺激的。”

什么刺激,当然是下了一星期都快积到小腿肚的雪。

风一阵比一阵紧,吹得人腿脚打筛,但就这样胡同里还是聚了三三两两的人,也跟那儿玩雪呢。

装备齐全的就扛着铲子、模具、夹雪球神器什么的,啥也没有的就跟他们似的,全凭一双手,宋岑如跟在后面,被茫茫的雪晃了眼睛。

北方和南方真的截然不同,那冬天就是货真价实的“冬天”。

瓦房上盖的厚厚一层脂,房檐吊着冰棱,云浓光暗,草木颜色尽失。宋岑如环视一圈,混沌沌的气象伴着光秃秃的树,只剩下吞天噬地的白。

可偏偏这样灰败的颜色叫人想不起什么负面情绪,因为到处都是鲜活的嬉闹声。七八岁的小孩儿最多,追逐着在雪里打滚,十几岁的也有,全副武装玩儿得更高级。快成年的就他们这波人,徒手团子.弹,撒最原始的欢。

“砰”一下!宋岑如后背挨了个雪球。

“少爷!别愣神啊。”大福拍掉手上的冰碴子,“战场刀剑无眼,你不打咱们可不会手下留情。”

“就是!不会因为你小我们几岁就让着你。”李东东正在搓下一枚子.弹,“来场男人之间的较——哎我操!”

话没说完,宋岑如喂了他一发攻击。

“可以啊宋岑如。”霍北在他旁边,颇为欣赏的勾着嘴角,“就这气势,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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