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
獬豸摇头:“女娲娘娘陨落之前我就沉睡了,再醒来就是五千年前,中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风惠然撇了撇嘴:“我还想着你这醒来之后能成为活体历史书呢,结果你也有断篇啊!”
“切,我看你不是想知道历史,你就是想知道八卦而已。”獬豸说,“我记忆还没全恢复,而且就算恢复了我也不告诉你,急死你!”
“幼稚!”风惠然笑了笑,“你去吧,我有点儿困了,先睡会儿。”
“那我十二点半来叫你起床。”
“算你有良心!”
谢挚再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风惠然正窝在沙发里睡着。他走到沙发旁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低叹一声,将风惠然叫醒。
“唔……”风惠然揉着眼睛,“到点了?”
“是,大人已经来了。”
“燧明木呢?有动静吗?”
“还没。”谢挚从风惠然的行李里面拽出一件厚外套,“夜里冷,你穿上这个。”
“哟?知道心疼人了?”风惠然搓了搓脸,然后站起身接过衣服。
“你昨晚没睡吗?怎么看上去这么累?”
“那还不赖你,扒在孟婆身上就不下来,我还以为孟婆把你怎么着了,替你担心了一宿。还有你说你一只小公兽,就那么拽着人家的领子,孟婆好歹是个女的,你也不嫌害臊!”
“废话真多!”谢挚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往外走,“你赶紧的,别让大人等急了。”
饶是风惠然已经套上了冲锋衣,依旧在刚出门的时候被寒风顶了一下。此时外面的温度说是冬天也不为过。风惠然紧了紧领口,快步走到了孟婆身边。
“风局长该多穿些的。”孟婆说。
“没想到这么冷。”风惠然又缩了下脖子,“我知道大人不畏冷,但这里毕竟是人间,你这样太引人注目了。”
“嗯。”孟婆应了一声,抬起手给自己身上变出了一件黑色外套。
看着好像没什么区别。不过风惠然没说出口,他说道:“石珊珊几乎每次上来都不一样,大人却总是这样简单的打扮,你们俩这性格还真是天差地别。”
“珊珊跟正南常在人间行走,她衣服多些也是正常。我平常用不到,也就不置办这些。”
“那你们在地下都穿什么?古装?”风惠然这明显是没话找话聊。
“随便穿什么都行,反正命魂喝完汤也就都忘了。”孟婆说道,“风局长小心,地下有东西。”
孟婆话音未落,刚才还一片平坦的沙滩倏然抖动起来,似是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地要往外钻,拱出了一个又一个沙堆。
“卧槽?要玩打地鼠啊?!”风惠然一伸手,四棱铁锏凭空出现,向着一个突起的沙堆刺去。一声哀嚎过后,沙堆中渗出了些黑乎乎的黏液,不过很快就被其他沙堆淹没了。
“这什么鬼东西?”风惠然转手便又往最近的一个沙堆刺去。
“魍魉。”孟婆在地面上划了一道线,那些沙堆就这样被隔绝在了这道线外。
片刻之后,细小而散落的沙堆逐渐聚集,在沙滩上垒出了个人形。孟婆冷笑一下,将琉璃盏掷了出去。七条水龙从琉璃盏中飞出,直接将那“沙人”打穿,而后在半空中盘旋起来。少顷,一个风惠然从未见过的法阵出现在了他眼前。
这法阵看上去让人眼花缭乱,却并非华而不实的东西,相反,七条水龙来回往复,织出了一个细密的网。而孟婆则一直插着手站在一旁,似乎这琉璃盏和水龙都无需控制一般。
细密的水网骤然落下,竟是有些违反“五行规则”地克制住了沙土。孟婆抬手收回琉璃盏,走到了被困在水网中的“沙人”面前,沙人扭动着身躯,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孟婆大人好手段,只是此间不止我一只魍魉,你这法阵又能用几次呢?”
孟婆平静地一抬手,远处骤然出现了数十个相同的沙人,全部都被水网缚住不得动弹。他冷冷地说道:“这几千年没怎么整饬你们,倒给了你们这些小辈痴心妄想的机会。人傻就要多读书,小鬼,回去问问当年发生过什么再来跟我叫板吧。”
“……”
“五十三只魍魉就想近我身?你这是听了哪个傻缺的忽悠?”孟婆耸了耸鼻尖,而后说道,“原来如此,我当是谁呢。”
只见孟婆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朝着前方就劈了过去。随着一声闷哼,一个头戴方冠身穿长袍的男人被打了出来,周围沙地上海散落了一些珠子,应该是他原本在手中拿着的念珠。
“吕岱?”谢挚认出了地上那人,他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风惠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纵使他对地府的事情再不了解,也总归是知道十殿阎王的名讳的,这吕岱正是掌合大地狱的第四殿阎王仵官王。
仵官王吕岱开口道:“既然被发现了,就任你处置吧。”
孟婆看着吕岱:“这么多年,你竟还没有放下对情爱的追求,也是过得苦了些。”
“别说了!”吕岱扭过头去不看孟婆。
孟婆轻声说道:“念珠已碎,你也该放下了。”
“我就这般不堪吗?”吕岱蓦然起身,“这数千年来你从未正眼看我,如今在这里,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你又将这念珠打碎,你当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孟婆,你自己————”
“啪!”孟婆甩手给了吕岱一鞭,把吕岱尚未说出口的话给打了回去。
“刚才那一鞭,碎了你的念珠。现在这一鞭,碎了你的妄想。我今天不想跟你多费口舌,滚回你的属地去!”
“我若不回呢?!”吕岱竟是执拗至此。
孟婆又甩出一鞭,将身旁的一只魍魉打碎,冷声吐出两个字:“如它。”
吕岱看向孟婆,眼中满是泪水:“我是阎王!你若将我打散,便是天道也不能容你!”
“不信你就试试,看天道是罚你擅动妄念,还是罚我灭杀半神。”孟婆收回鞭子,不再看吕岱。
“为什么……”吕岱失魂落魄地喃喃道,“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他?”
孟婆将装满汤的琉璃盏送到吕岱面前,说:“喝了汤,恢复你的原身,继续当你的阎王。”
“我不喝!”
“好,那就死吧。”
“大人且慢!”风惠然开口阻止道,“地府的事我本不该插手,但此时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灭杀阎王这种大事若真的招来天谴,恐对之后不利,大人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