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风惠然把荀酹送回到房间,再三叮嘱他晚上不要出门之后就回了办公室。虽然嘴上说私事会影响工作,但实际上风惠然是个绝对公私分明的人,回到宴会厅的他,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一见他进来,岳屹屾便打趣道:“我说怎么这次动作这么快,原来是心上人在甘渊。”
“边儿去!”风惠然踢了一脚岳屹屾,“没大没小的,跟谁说话呢!”
“领导,我比你大。”岳屹屾又补充道,“咱局里只有小陈比你岁数小。”
“我说的是级别,我才是局长!”风惠然把一摞资料放到岳屹屾手中,“这是近五年的资料,你带着小陈去筛一遍,他记性好,多让他看看。”
“把员工当人形电脑的领导我还是头一次见。”
“再贫给你扔海里去!”
“得嘞!”岳屹屾立刻招呼道,“小陈!来!开工喽!”
一直到接近晚上十点,谢挚才从外面回来,他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翘着腿说道:“风局长,咱工作进行到哪一步了?”
“你丫跟外边疯玩痛快了,我们这儿看了一晚上资料了!”风惠然骂道,“别以为你现在是神兽我就不敢把你怎么着,赶紧滚过来干活!”
“你看也没用。”谢挚依旧没有动,“有些东西得亲眼见到才行,大人说了,今晚丑时见分晓,有看资料的工夫你不如先睡会儿。”
“给我说人话!”风惠然把手边的纸团扔到了谢挚身上。
谢挚辈分高年纪大,别人多少拘着身份年纪或是资历称他一声“谢哥”,风惠然却是不管那么多,谢挚当年拿着灵晷找到他时俩人就打了好几架,要不是天劫降临,怕是还要继续打下去。
特案局甘渊分局来协助调查的是只哈士奇,叫施峥,施峥虽然不算新员工,但“总局领导”集体出动也是头一回见。他是兽妖,见到神兽本就腿软,又见到总局局长跟神兽这般没大没小,整个人就成了个大写的“懵圈”,一时不知道这总局局长跟世间唯一神兽到底是怎么个相处模式,还以为是要吵起来了,心里慌得不行,“汪”了一声就变回原形,跑到角落里拆抱枕去了。
谢挚笑了一下,伸手把抱枕拎回来,说道:“拆坏了你自己出钱买新的,总局可不报销。”
“嗷呜————”施峥委屈地看着谢挚。谢挚揉了一把他的毛:“习惯了就好,我俩一直就这么说话。”
风惠然翻了个白眼,指着谢挚道:“丑时是吧?凌晨一点对吧?”
“凌晨一点到三点。”谢挚走到风惠然身前,拨开他的手,“我说风局长,这都十年了,您记不住农历也就算了,怎么这十二时辰也还记不住?”
“我为什么要记住那些平常用不到的东西?”风惠然反问,“现在除了地府,谁还用农历和十二时辰制?地下那些老古董就是不懂变通!”
谢挚反驳:“人间实行24小时制和公历制勉强也就一百年,在那之前的几千年我们都是用的农历和十二时辰制,凭什么要我们改?地府跟着人间改了每天收人的时间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
“好————!”风惠然看了一眼手表,拉着谢挚往外走,“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风惠然拉着谢挚进了办公室,锁好门之后又打了张隔音符,这才开口:“你昨天怎么看见大人就跟要哭似的?我可没见过你那样。”
谢挚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以前?多久以前?”
“洪荒时代。”谢挚说道,“那时我跟大人就认识,后来的这些年,我没想起来,他也从来没跟我说过,我当时有点儿想不明白。”
“这些年你一直如此,很孤单吧?”风惠然问。
谢挚轻轻摇头:“还好。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人,虽然现在是恢复了神兽的身体,但对我来说倒也没什么不同,至于孤不孤单……反正我早知道神族不在了,现在最起码还有大人和那些半神,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风惠然:“那你想起来了吗?之前那些事情?还有你为什么会以人的形态活了这么久?”
“想起来一些。”谢挚说,“女娲娘娘陨落之前抹掉了我的灵智,把我托付给珊珊姐。珊珊姐用三生石将我化脱人形,为的是让我活久一些。我以人的姿态活了这几千年,已经适应了灵气稀薄的环境,对外界的需求降到非常低,也就不会因为灵气枯竭而早早陨落。”
风惠然:“这么听起来,你好像是个试验品?那些神族在用你试验怎么活得更久?”
谢挚想了想,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女娲娘娘是大圣人,她怎么想的不会告诉我。不过我觉得女娲娘娘不需要这种试验,其实那些大圣人都不需要这种试验,他们注定是应劫而生,应劫陨落,那是不可逆的天道,逆天而行是会遭天谴的。”
风惠然突然想到来甘渊时在飞机上做的梦,那个被叫做小石头的少年,他哭的大概就是天道的“不可逆”吧。
“想什么呢?”谢挚问。
风惠然回过神来,给谢挚倒了杯水,说道:“不管当初女娲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总之你也算是因祸得福,躲过了后来的大战,又适应了人间的环境。看你原身的大小,应该还是只幼兽,估计还能再活个几十万年吧。”
“我确实是幼兽不假,但活几十万年估计够呛。”谢挚飞快地喝完水,把水杯往风惠然的面前一推,示意他再倒一些,然后接着说,“不过肯定比你活得久。”
风惠然哼了一声,又把水杯注满:“是啊我的小祖宗,我一个凡人怎么能跟你这个神兽比啊?”
“凡人……”谢挚端着杯子低喃道,“其实凡人才是活得最久的。”
“什么?”
谢挚看向风惠然:“我说,这水太烫了!”
“你这是把我当铲屎官了?!”
谢挚变回原身,蹦到风惠然腿上,用前爪搭着风惠然的肩膀说:“我是神兽!如假包换,世间独一份的神兽!”
“好的神兽。”风惠然抓住獬豸的角,“那我就是神兽的铲屎官。”
“疯子!你放开我!”獬豸扑棱着翅膀腾空而起。
风惠然惊喜地说:“你会飞了?!”
“大人帮我恢复了神力,当然技能点都回来了!”獬豸哼了一声,直接飞到角落里,嘴里还说道,“你个疯子!再抓我角小心我顶翻你!”
“不跟你闹了。”风惠然又给獬豸倒了杯水,“孟婆还说什么了?她今晚会来?”
“大人也没说什么,刚才就是带我在水边练习怎么用神力,这会儿他是回地府去准备今晚的汤了,不过他说会准时上来的。”
风惠然:“地府……她不在,今晚谁送汤?”
“珊珊姐。”獬豸回答,“大人提前备好了今晚的汤,珊珊姐替他就可以。虽然这不太符合规矩,但是珊珊姐是灵,天道奈何不了她。大人熬了汤,命魂忘了一世记忆,安然走入轮回,他也不能算违规。所以他们俩这是在天道之下打了个擦边球,看上去不对,但实则无错。”
“难怪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她让石珊珊先回地府去准备。”风惠然思考了一会儿,又道,“那她可太累了。那时候她天谴在身,又要分出一缕影子在地下熬汤,还破阵救我们,后来又收回盘古钺击杀蓐收……”
“你知道他有天谴?!”獬豸蓦地抬头看向风惠然。
“她自己说的啊!她说在人间妄动法力会被反噬,难道不是吗?”
“是。”獬豸点了下头,“那段时间他帮我们解决了几个麻烦,用的法力多了些。”
“那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这天谴为什么会管她在人间动法力?”
“八卦!你自己问他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