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林府内——
“快快,鱼咬钩了,快拉杆。”
林听双手拽紧鱼竿,感觉到水面下的部分变沉,赶紧招呼旁边候着的下人。
他试着往上拉了拉,倏地鱼竿一松,他一个趔趄差点坐下去。
“林大人,您没事吧。” 一旁的孙大人吓得冷汗连连,恨不得上手夺过鱼竿自己来。
林听被人扶起来,摆摆手:“无事,” 却见鱼竿已经空了,“哎,又没钓上来。” 他往回收着线,准备重新抛出去。
一旁的孙大人见状额角直冒冷汗,喉头咽了咽,出声道:“林大人,下官、下官也不是一定非要这鱼……”
林听回头见孙大人眼神迷离,安慰他:“没事的,你送我礼,我也送你礼,大家礼尚往来,日后好相见嘛。”
孙大人张了张嘴,苍白地哼出一声:“哦。”
也不知是不是天气渐热,他觉得自己像条被架在火上翻来覆去烤的鱼。
“林大人真是、真是,” 他满腹诗论的大脑此刻竟然想不出有什么词能形容这位林大人。
一晃眼间,林听又将鱼竿甩了出去,嘴里喊着:“不白来,都不白来哈。”
孙大人后悔死了,早知道他刚才经过这片水池时就不说那句“下官从未见过这么肥美的鱼。”
也就不会被林大人硬拉着要钓一条上来给他。
他已经在这儿站了小半个时辰了。眼睁睁看着林大人钓了七次、七次啊!!!
前六次一个鱼影子都没看到,终于第七次鱼上钩了,但鱼竿还没捞起来就让鱼跑了。
要是其他人,他早就一把夺过鱼竿自己来了。林大人的钓鱼技术可真是,怎可一个惨字了得。
他抬头望了眼天,也不知这林府他要待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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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裴行简带着人到林府门口时,就被守门的小厮拦住。
那小厮打量他们一番,尤其是看到后面跟着的几名黑衣暗卫,脸色瞬间一变,转身就要往里面跑。一看就是要进去通风报信。
裴行简眼眸倏然沉冷,“站住。”
身后的天玄卫立即上前拦住他们去路。
赵德海掐着细嗓厉声:“你们要往哪儿去,看到皇上还不下跪。”
那几个小厮被吓得匍匐地上不敢抬头。
裴行简眼神扫过他们,问道:“林听在哪儿?”
一名小厮抖着声音回:“在、在春晖池。”
“府上还有其他人?”
小厮快要哭出来了,颤颤巍巍地说:“是、是太常寺丞孙大人。”
赵德海去看圣上神色,却见皇帝眉目冷凝,眼中似氤氲着即将爆发的怒气。
他顿时心下一沉。跟臣子私交这事儿可大可小,要不要定罪,全看皇上如何想。
赵德海心中忐忑,他也看不懂圣上如今是个什么想法。
很快,一行人在小厮的带领下往春晖池那边去。
绕过一片榭宇,却见池边立着几个身影,而其中最明媚的一人,身着淡黄色外袍,腰上系着白玉带,所谓翩翩公子不过如是。
离他们还有几步距离时,裴行简就停了下来,默默观察那边的动静。赵德海也跟着顿住脚步,抬眼看过去。
那手中的鱼竿突然一沉,似有鱼儿上钩,林大人匆忙收杆,水面被晃得水波四漾。
眼见鱼儿身影在水面浮现,鱼尾拍水一晃,又突然不见了。
赵德海看全了从鱼上钩到鱼跑的全过程,眉头微皱,不由得摇头。
虽说他没学过钓鱼,但他跟着宫中那些贵人几十年,看也看会了。林大人这手法,生得很。
估计鱼也不是第一次跑了。
林听再一次落空,他尴尬地朝孙大人笑笑:“意外、意外,下次一定能钓起来。”
孙大人着急不安,说道:“林大人,要不还是让老夫来吧。” 按林大人这手法,他只怕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但林听坚持要自己钓起来送他,送礼嘛,当然要显出诚意,过程是艰辛的,但他相信结果一定是好的。
他将鱼竿收回来,又放上新的鱼饵,一边往外抛一边说:“孙大人,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能钓起来。”
半晌不听孙大人回答。
林听偏头:“孙大人?”
忽然一片金丝缠绕的墨色衣袖在他眼前晃动,紧接着一股力道抓紧啦面前的鱼竿。
林听也被拉着转身,惊愕道:“谁?” 等看清那衣袖上的纹饰,下意识道:“皇上?”
他侧头,正好看到裴行简那冷硬的下颌,薄唇紧抿,眉眼俊朗,双目直视水面。
林听心里猛地一跳,抓着鱼竿的手倏然一松,水面敛出波纹荡漾。
这时裴行简侧目,眼神在他脸上扫了一下。
林听被这目光看得心中一紧,就听对方道:“朕记得林卿受了风寒,在府上修养。”
林听润了下唇,轻声道:“大夫说,多活动有助于恢复。”
“呵~” 旁边飘来若有似无的一声。“所以选择安静地钓鱼?”
林听想了想,忍不住道:“钓鱼也算是一种活动,至少收杆的时候是。”
裴行简看了眼旁边空着的木桶,喉头动了动,“那林卿今日运动量挺大。”
林听不出声了。
这人是在嘲笑他吧?他虽然一条鱼都没钓上来,但裴行简难道就能钓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