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问诗久夏去了哪里,还是和以前的每一天一样,装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在诗久夏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找补时说她蠢,或者互相呛一下对方。
周遭寂寥,庭院中只有时不时响动的翻页声。
二十七岁的诗久夏蹲在祝与青旁边,撑着脸看这个安静当守门人的傻子。
系统除了最开始的下达任务就好像消失了似的,再也没在她脑海里出现过,短暂的像是她的幻觉。
她没法离开,除了十七岁的自己和十八岁的祝与青身边,她那都去不了。
她也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谁都无法听见她说话的声音,也碰不到她,像一个完全透明的存在。
诗久夏回涂蓝翼那儿的时候她也在,不过她还是没有跨过那个门槛,毕竟那对她而言可能只是镜花水月,她也还没有勇气走到涂蓝翼身边。
“你守了这么几天都不舍得告诉她?”
诗久夏侧身去看祝与青的复习题,捣蛋小孩似的伸手在他面前晃。
祝与青当然察觉不到一只手已经伸到了自己面前,还在专心计算物理习题的最后一问。
“我十七岁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闷骚和打死不吭声的性格?”
诗久夏自顾自地拨弄着祝与青晃动的笔盖,有些无聊的叹口气,“我俩十七岁的思维方式怎么完全不一样?虽然二十几岁时的思维方式也不一样。”
“你这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啊?好想扒开你的脑子看看。”
把玩着从榕树上摘下的叶子,诗久夏嘀嘀咕咕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你十七八岁时的嘴真的很贱,你知道吗?不过还是和后来一样可爱。两个祝与青可真是不一般的风味啊。”
诗久夏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笑了,一脸严肃的盯着丝毫未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且已经“惹火上身”的祝与青。
“话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啊?你喜欢的早一点还是我喜欢的早一点?但我肯定比你喜欢的久一点,毕竟我比你多活了两年。”
“话又说回来,你怎么悄悄干了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除了翻墙出去买别针把后背刮伤,夜晚守门等我回来再睡觉,还有什么?”
“这些事你怎么长大后也没和我说?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诗久夏一脸怀疑的回忆俩人谈恋爱后的话题,忽然发现祝与青从来没提过他们表白之前的事。
猛地凑到祝与青面前,诗久夏双手捧住那张帅为天人的脸,搓包子一样揉捏。
“好能耐啊祝与青。”
诗久夏咬牙切齿的把祝与青的眼睛扒拉开,故意作做出恶狠狠的姿态,“要不是我穿越过来,我这辈子都不知道呢!”
没好气地瞪着祝与青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再生气他又看不见,登时偃旗息鼓。
诗久夏又自言自语的说了好些东西,把这些天跟在他们身后,看见过的事大大小小都拉出来说了一遍,还说了些“七人团”里,未曾发现过的事。
大概是最近被年少的自己感染,那些上班之后被心态和工作磨平的活泼忽然又重新长了出来,她的沉稳不见了,只剩些年少心气,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说了很久很久,甚至没发现旁边的人已经停了笔。
“祝与青。”
诗久夏终于说累了,平静下来,小声喊着祝与青的名字。
晚风吹起诗久夏飘在鬓间的耳发,她转头看着祝与青那双捉摸不透的眼睛,伸手轻轻抚上他的眼尾。
停顿片刻,她笑起来,忽然开口:“你知道吗?你是除了爸妈外,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了。”
“其实小时候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做什么事都会陪着我,所以才肆无忌惮的撒娇和捣乱。”
“你对我太好了,从我们都还未明了为什么要对彼此这么好时,我们就已经没法把关心对方从自己的认知里剔除了。”
又安静了一会儿,诗久夏弯唇的弧度越来越大,眼角却划过一滴泪。
“祝与青,我爱你。”
“虽然后来没少说过这句话,但十八岁的你还没听过呢。”
“还有两天你就十九岁生日了,我还没送礼物给你,这句话就当二十七岁的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院中那颗陪伴了她们一生的榕树又响了起来,哗哗哗的安慰二十七岁的诗久夏,风浅浅吹来,为她拭干眼泪。
可诗久夏的眼泪怎么可能擦得干呢?
她侧过头,轻轻摩挲着祝与青的侧脸,声音很轻,带着股莫名的疼痛。
“祝与青,你不要喜欢我了。”
“……然后在二十七岁时,也继续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