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酒壮胆可要不得,这是最后一盏,不许再喝了。”
“既是最后一盏,便该这样才是。”夏翊清从腕间褪下一红绳,将两只酒盏连起,又将其中一盏递于许琛。
许琛含笑接过,二人将这合卺酒交互饮下,又依着民间俗礼,掷盏于台上,两盏一仰一合。
夏翊清道:“是大吉了。”
许琛:“你可是练过?怎的这一掷就成了?”
“咱们一同扔的,我又如何练去?这是天意。”夏翊清攀住许琛,“合卺之后又该如何?”
一片雪花恰在此时飘落于夏翊清的睫毛之上,夏翊清眨了两下眼,便觉眼前一暗,许琛竟是吻了上来。
“翊哥儿,以后莫要在外吃酒了,我不想让旁人将你这模样看了去。”许琛吻过他的鼻梁脸颊,终是将一腔爱意化入唇中。
夏翊清早已醉在其中,酥酥软软,任凭许琛亲吻抚摸。
许琛抱着夏翊清转到另一侧,在矮石上点按两下,温泉四周石柱霎时喷出大量水汽,水幕浓密,竟将他们与外面彻底隔绝开来。
“竟还有这样的机关。”夏翊清靠在许琛的肩窝,轻声说,“原来你早就想好了。”
“这是小叔做的。”许琛解释道,“小叔与晟王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这些石柱就是他设计的,既是装饰,亦是遮挡。”
水幕持续约一刻钟后便停了下来,汤池四周已被三层帘幕围住,即便有人从连廊外花窗走过,亦无法窥探到池中景象。
“你可想好了?”许琛问道。
夏翊清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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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夏翊清手臂交叠放于矮石上,趴在池边侧头看向许琛。许琛则将手搭在夏翊清腰间,柔声问道:“疼吗?”
夏翊清微微摇头:“温水可解疼痛。”
“你总有话说。”
“是实话。”夏翊清语意倦怠,“你下山莫不是为了去备那羊肠套?”
许琛:“羊肠套……是小叔在这里备下的。”
夏翊清含笑不语。
许琛则说道:“这院子原是小叔和晟王在用,有这些东西也不为怪,你莫要想多了。”
“你这次来别院,怕是早就有所准备。”夏翊清取过茶盏,轻抿一口,道,“不然小叔怎会主动告诉你这些?”
“小叔没告诉我,是我自己翻到的。”许琛双颊微红,“这种事情我怎么好意思直接去问?”
“那你怎的知道这里有羊肠套?”
“羊肠套和那石蜡油……都是小叔最先制出的。”
夏翊清险些将口中茶水喷出,他连忙放下茶盏,问道:“这些都是小叔做的?”
许琛颔首:“你府中的刻钟、油灯、隔音玻璃,还有骁骑卫的广莫刀也都是小叔最先做出来的。”
夏翊清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小叔这般才情,难怪天家要忌惮他了。”
“这些都不是言清做的。”许琛道,“当年言清忙于帮助天家稳固朝堂局势,没有时间和精力做这些事。”
夏翊清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又斟了茶递给许琛。
许琛接过茶盏,沉默片刻,将夏翊清搂于自己怀中,轻声说:“和光,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嗯?”
“以后不要再给我下药了。”
夏翊清僵直着身子,半晌才轻声道:“对不住。”
“不必道歉。我知道你想要,可我也是第一次,若是我一时控制不住力道,很可能会伤了你。”许琛语气温柔,“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来帮忙。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就算没有那药,我也准备好了。但是,若我方才真的被药迷了神智,做出些什么事情,那不就同在江宁府作恶之人没有区别了吗?”
夏翊清愧疚不已:“我……我没想那么多。”
许琛轻抚过夏翊清的乌发,问:“你该相信我的。我这般倾心于你,不必外物来助兴,只看到你便足够了。情之所起,顺其自然便好。”
夏翊清靠在许琛怀里,轻轻地点了头,旋即又有些不甘心地追问:“你怎么发现的?”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难道我不看你反而去看别处吗?”
夏翊清:“你就不怕我给你放了别的?”
“不怕,就是毒药我也心甘情愿。”许琛说。
夏翊清瞪着眼说道:“又胡说!我怎么舍得给你下毒!”
许琛靠近夏翊清,压着声音道:“你方才那般主动,倒才是真的教我欲罢不能。”
“你!我说我怎么……!你换了杯子?!”
许琛朗声笑道:“是你自己紧张得拿错了杯子,可不能赖我。”
见夏翊清涨红了脸,许琛连忙安抚道:“以后不再提了,就当没有此事。”
夏翊清点头。
二人安静相拥片刻,许琛听得夏翊清呼吸渐轻,又见他垂眸不言,就知他定是困了,便哄得他起身穿衣,回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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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宋代婚俗,喝完交杯酒后要把杯子扔在床下(地上),如果是一仰一合,就算是大吉,在场的人要说些恭喜的好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