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泽兰走进殿中回话说夏翊清已醒。
皇后连忙问:“他怎么样?”
“四大王中毒不深,已无大碍。只是……”泽兰躬身道,“四大王坚持要回府休养。”
“这孩子……”天家叹了口气,“罢了,正好知白在这里,你护送翊儿回府,务必确认他无事之后再离开。”
许琛立刻起身领旨。
天家起身说:“陈福带淑妃去福宁殿,其他人都各自回去罢。”
许琛快步走入夏翊清暂时停留的暖阁,上前行礼:“公主,天家命臣送四大王回府。”
永嘉公主温和一笑,道:“我送你们到宫门口。”
许琛小心地将夏翊清安顿在步辇之上,与永嘉公主一起跟在步辇后往宫门走去。
永嘉公主道:“我早该想到的。”
许琛:“公主在说什么?”
“你和四哥。”永嘉公主轻声说,“他身上的香囊是你的,你们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
“公主定是看错了。”许琛垂首道。
“你身上的每一件东西我都记得,那个香囊我在学堂见你带过两次。你放心,四哥今儿是第一次带进宫,这些东西也没有人会在意,我会替你们保密的。”
许琛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认了下来:“多谢公主。”
“一想到是输给了四哥,我还真没那么难过了。”永嘉公主看着斜倚在步辇上的夏翊清,低声道,“他这些年过得辛苦,如今有人真心对他好,我心中是欢喜的。”
“公主心善,以后会找到更好的人。”许琛真诚说道。
永嘉公主轻叹一声:“知白哥哥,你们选择了一条非常艰难的路。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找人传话给我,我一定尽力相助。”
许琛点头道谢。
永嘉公主接着说道:“今晚之事爹爹定会给四哥一个交代,爹爹这两年偶尔也会主动提起四哥,你们都是聪明人,该明白我什么意思。我方才同四哥也说了,有些事情不在于他怎么想,而是在于爹爹怎么想。六哥还小,以后会如何,是谁也无法预料的。大哥那些年如何从冲动自负变得谨小慎微,你也是亲眼所见。”
许琛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你竟也看得这般透彻。”
永嘉公主笑笑:“我不说,只是懒得去想那些事情而已。国朝已有姑母在,我即便再想,也不可能追随姑母的步伐。宫外天地广阔,但于我,只是痴心妄想。爹爹他……总之,爹爹不会允许国朝再出一位月凰大将军。爹爹宠爱我是真,但前提是我乖乖做一名天下百姓眼中谨守规矩的公主。自皇宫出降,入公主宅,与驸马相敬如宾,再生下些儿女,安稳度日,这才是我应该做的。既如此,我也不必去管旁的,只做爹爹的女儿便好。”
许琛看向前面步辇的方向,语气难掩失落:“是了,早晚都是要婚嫁的。”
“怎么?后悔拒绝我了吗?不如你现在求求我,本公主倒是可以不计前嫌,考虑下要不要让你尚主。”永嘉公主听出了许琛的意思,却只是用玩笑来缓和气氛。
许琛:“公主又拿我寻开心了!这事可不能拿来开玩笑。”
永嘉公主含笑说:“你想尚主,我还不愿意呢!”
见永嘉公主如此说,许琛也彻底放下心来。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宫门口,永嘉公主稍稍提高了音量:“那就多谢平宁侯照顾四哥了。”
许琛也立刻拱手:“公主客气了,这是臣的职责。天色已晚,公主还请早些回慈元殿。”
二人相视一笑,心中多了些默契。
许琛将夏翊清抱上马车,又嘱咐了归平几句,便坐回到车中,将夏翊清拢入怀中,低声问:“你怎么样?”
夏翊清略显疲惫,但还是说道:“放心,我有分寸。”
“是不是还很难受?”
夏翊清示意许琛附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想你想得难受。”
许琛无奈地拍了拍夏翊清,说:“都这样了,你省省力气罢。”
“我心里是开心的。”夏翊清低声说道,“魏拓这次死定了。”
“就一个魏拓,犯得着用自己的命去拼吗?!”许琛生气兼着心疼,语气颇为复杂。
“不止如此,以后你就知道了。”
“你总有你的理由。”许琛轻轻叹息,“可什么都没有你自己的身体重要。你本就体弱,月初时还因为试药折腾过一次,这也就刚过了半个月……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看到你晕倒时有多着急?”
夏翊清和许琛十指相握,道:“算是让你感受一下去年在江宁时我的心情。那时你在我眼前就那么晕了过去,我才是真的吓坏了。后来……后来你在马车上疼得脸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当时我真的恨不得替你去疼。”
“别说了。”许琛心中不忍,“我们都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
“好。”夏翊清稍稍抬起头看向许琛,许琛微微一笑,低下头给了夏翊清一个轻吻。
一触即开,夏翊清明显意犹未尽,许琛却并不打算再继续,只轻抚夏翊清的脸颊:“怎的这么馋?你如今这般,我可不敢乱动,你乖乖养着才是。”
王府在外皇城,离大内不远,即便马车慢行也不过一刻便到。此时马车已经停下,许琛低头问:“你能走吗?”
“能。但我不想走。”
许琛笑着刮了一下夏翊清的鼻子,用氅衣将夏翊清盖好,抱他下了马车。夏翊清靠在许琛怀中,听着他微微有些快的心跳,觉得十分安稳。
许琛一路将夏翊清抱回寝殿放到床上,轻声说:“以前没觉得你这王府这么大,今儿抱着你走进来竟还有些喘了。”
夏翊清没有出声。
许琛摸了摸夏翊清的脸:“没人了,还不睁眼?”
夏翊清依旧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