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翊清轻揉眼睛:“大概是春困罢。”
“之前春日里可曾如此倦怠过?”许琛从袖中取出一个帕子,递给夏翊清,示意他擦汗。
夏翊清摇头,接过许琛的帕子。两只手触碰到一起时,许琛感到了一阵凉意,他脸色一凛,心想:他的手怎会这般冰凉!
夏翊清并未注意到许琛的变化,用帕子拭掉额前的汗,说:“大概我于读书之事上缺少天分,看到书就犯困,我现在恨不得回去睡上三日……” 夏翊清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意识到了问题。
回想起之前在暗室内读书的情形,暗室中光线并不算好,也并非开阔之地,他都未曾困得打盹。可如今品墨斋光线明亮,且窗门皆开,习习凉风入内,本不该如此萎靡不振才对。
夏翊清唤来安成,低声询问近日饮食可有异常。
安成思索了一会儿,回答说:“主子的饮食一直是臣派人亲自看着的,不会有问题。”
“那浔阳公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疲累困顿的情况的?”许琛在一旁问道。
“仔细想起来,大概是从五月初开始的,不过几日罢了。”安成似乎想起来什么,继续说道,“五月初太医来给主子请脉之后,说春日咳疾易复发,给主子换了新药。自那之后,主子便开始神思困顿了。难道是……?”
夏翊清心道不对,药方自己和泽兰都看过,并无不妥,第一日的药渣也检查过,和药方并无出入。
“目前还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不过谨慎起见还是先把药停了罢。”许琛又思索片刻,说,“还有,若宫内有相熟可靠的太医,可请来检查一下。”
夏翊清点了点头。
当晚,夏翊清命安成亲自去把药壶端来,主仆二人于无人处将药偷偷倒掉,只留下药渣,安成之前在御药院当过差,他一看这药渣便觉不对,但又说不上具体问题。夏翊清便同安成说这药渣先暂时放在屋里,次日请太医来看。待一切妥当,夏翊清拿着药渣和药方进入了暗室。
“这药渣中甘草的分量多了数倍。”泽兰仔细检查过药渣之后,得出了结论。
“甘草……”夏翊清若有所思,“年前冬日里的风寒虽好了,但孙太医为了防止春日咳嗽给我开了甘草。”
泽兰:“正是如此,甘草虽常用,但大量服用也是有毒的。如今浔阳公的症状正是甘草过量所致,这药绝对不能再用了。”
夏翊清无奈地摇头:“不知这次我又得罪了什么人。”
泽兰听到这话连忙安慰说:“浔阳公莫要担心,或许只是下人一时不察。这件事我会告知皇后娘娘,还请浔阳公稍安勿躁。”
夏翊清心中有些憋闷,药方和第一日的药渣没有任何问题,后来的药闻起来甘草气味重了些,他也并未太在意,他如今习了药理,知道甘草产地和时令不同味道会有差异,谁成想偏偏有人在这上面动了手脚。
泽兰见夏翊清面色不佳,便耐心劝慰道:“浔阳公放心,皇后娘娘绝不会轻易放过此危害皇嗣之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那便先多谢嬢嬢了。”
“好在毒并不多,浔阳公也足够警觉,并未有太大影响。我先为你施针排毒,解毒需要连续五日不断,这五日可能要辛苦些。”泽兰一边说一边从摆放药物的架子上拿出一套银针,“此事暂且不要声张,我明日会将皇后娘娘的意思传达回来,浔阳公再忍过一日。”
夏翊清点头,趴在矮榻上让泽兰施针。
第二日学堂中,面对许琛的关心,夏翊清并未多说,只道已不再服那药,许琛也不好过多追问,便又嘱咐了安成几句。
第三日散学后,永嘉公主缠着夏翊清要一本字帖,夏翊清要派人回临月轩取,公主却说要一同前往临月轩。学堂散学之时,正逢各处内侍往尚食局膳房取用晚膳,公主一路都在说字帖,便是让阖宫都知道永嘉公主缠着浔阳公只为了一本字帖了。
永嘉公主刚刚拿到字帖,泽兰就来到了临月轩。
泽兰行礼后道:“公主可叫奴好找,皇后娘娘特意给准备了公主最爱吃的金丝肚羹和紫苏鱼,还有从外面学来的决明兜子,说是可以明目清火,现下都备好了,就等着公主回去了。”
永嘉公主:“嬢嬢准备的定然好吃!不如让四哥一起去,今天我拿了他一本字帖,理应给他道谢的。”
未等回答,永嘉公主就拉着夏翊清走出了临月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