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剑划过云端，透明剑身仿若霓虹。

聂雪回垂坐剑尖，雪色衣袂随风翻飞，发带玉环叮咚作响。

燕绛跨坐剑柄处，懒散地伸出手，银丝发带拂过掌心，带来丝丝痒意。

他眯起眼看着前方身影，仰头饮下烈酒，喉结滚动间，露出结实胸前遍布旧疤。

御剑飞行，瞬息已是百里，转眼抵达黑山地界。

只见那黑山，并不是单指一座山，而是连绵群山。

那成片山丘皆是通体漆黑，宛如墨水泼出，染色而成。

而群山中央，一座形如刀斧的险峰拔地而起。它硬生生劈开周围山脉，孤绝地矗立在云雾中。

聂雪回望着那中央高山，不知是否错觉，竟仿佛感觉，不过一刻之间，那山峰竟又拔高了一些。

正要细看，忽然被一阵温热气息笼罩。燕绛不知何时已贴近耳畔，低沉的嗓音拂过狐耳：

“一路奔波，不如休憩一会。”

聂雪回狐耳绒毛炸开，雪白尾巴将这人抽开。抬头却见那素来张扬的眸中，此刻似有温柔流淌。

聂雪回别开脸，不自在地点头应允。

于是二人自半空下降，燕绛掐诀收剑，龙吟剑清鸣一声归鞘，悬挂在他背后。

他们挑了间路边茶肆坐下，店家麻利地上前迎客。

这间简陋茶肆由一对老夫妻经营。

老汉正擦着桌子，老婆婆在灶台前烧水，两人虽已经发间斑白，动作却利落得很。

老汉佝偻着腰，笑意淳朴：“二位要点什么？”

燕绛在桌面轻扣两下，笑的爽朗：“上一壶清茶。”

然后他从袖中掏出块方巾，拎起聂雪回面前的茶碗，细细擦拭一番，尽管那本就不脏。

老婆婆端着茶盘过来时，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只见这两人，那高个儿虽是布衣，可气质不羁，背后墨剑隐隐生辉。旁边白衣公子更是风姿清越，望之不俗。

她放下茶盏，又摸出一碟青团：

“自家摘得艾草叶做的，不要钱。两位小哥尝尝。”

这青团长得滚圆，艾叶的清香扑面而来。聂雪回尝了一口，内馅是粗磨豆沙，甜味极淡，正合他意。

聂雪回不禁眉眼微弯，多尝了几口。燕绛瞧他喜欢，对店家笑道：

“这青团也再包上几份。”

老板连忙又取来一份，说道：

“小哥好眼力，这可是我家婆娘的拿手绝活。凡是尝过的客人，就没有不喜欢的。”

聂雪回闻言抬眸，缓声问道：“老板在此地经营多年，可曾听闻黑山之事？”

老板手中动作一顿，压低声音道：

“客官问得巧了。此处往北不过百里便是黑山，那山通体如墨，寸草不生，

他俯身为二人续茶，热气氤氲间，面色颇有些神秘，“说来古怪，半月前山脚出了桩奇事......”

“听闻有个樵夫坠崖身亡，家人正围着哭丧呢，那尸身忽地坐起。

众人眼睁睁瞧见一道虚影从尸身上分离，渐渐凝实，正是樵夫模样......

如今那樵夫就以这般形态活着，白日里照样劳作，听闻举止与常人无异。”

聂雪回手中茶碗一晃，清茶荡起涟漪。燕绛眸色骤沉，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