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应了她,她帮微臣做事,微臣助她踏遍大魏山川。”
倒对她志向这般上心么?
冯初还与杜知格说了些什么,她却听得不大清了。
圣人难为,贪爱,方是人之常情。
二人相谈良久,冯初去送杜知格,春光灿烂无限好,暖阳般的人物,瞧见了,就不想离开了去。
她相送着她。
她目送着她的背影。
分不清孰近孰远,模糊了视线,最后看不清来人,也看不清自己。
“陛下?”好端端的,怎么又垂泪了?
拓跋聿由着她带着自己入内,遣散了婢子,揩拭泪水。
“阿耆尼......”
“臣在。”
紧咬着唇,半晌不语的小皇帝总算肯开口,冯初松了一口气,这个年纪的孩子,当真──
猝不及防被人抱了满怀。
腰间扣住的手越来越紧,冯初霎时间慌乱,“陛下?”
“你......你......”
你为什么不能是我一个人的?!
她想如此对她张牙舞爪,又害怕彻底惹恼了冯初,以后眼前人日日同她冷眼相待。
只能将腰间的手收得更紧、更紧......
“陛下......臣要喘不上气了......”冯初不晓得这小皇帝发了什么魇,无奈道,“臣、嘶──”
锁骨处传来微微的痛楚和濡湿。
拓跋聿在咬她?!
“陛下!”
冯初又惊又气,一国之君,怎得如此不成体统?!
“阿耆尼......”她到底松了口,扣在她腰间的手依旧很紧,脸埋在她肩颈处,不敢瞧她。
冯初恼极了自己的性子,为何这人声音委屈些,就不愿对她疾言厉色。
“朕就是......心慌......”
冯初气笑:“心慌有太医令,臣又不是药材。”
“......是......阿耆尼不是药材。”拓跋聿哽咽,是她的错,是她克制不住心中贪爱。
“阿耆尼......”
她松了手,不愿让冯初为难。
又害怕她哪怕低着头,杵在冯初面前,就已经是一场为难。
“陛下今日如此无状,总该给臣一个说法吧?”
冯初遭她轻薄,气恼归气恼,仍是克制着的。她如何也想不明白,本来好好说着话的人,忽然就毛手毛脚起来。
“......朕、朕妒忌她。”
拓跋聿迟疑少许,将话冲出了口。自小到大,她的性子虽然越发内敛,在许多事上却是实打实的手比脑子快。
在冯初面前,更是坦诚到近乎赤裸。
妒忌......她?
“杜郎君么?”冯初被这直挺挺的剖白惊在当头,甚至都忘了,自己合该气愤的。
“是。”
拓跋聿克制住心中酸涩,不情不愿,“......你看重她。”
“......臣日后要给陛下举荐的人多了去了,陛下打算一个一个含酸拈醋么?”话甫一出口,冯初就觉着不对──自己这算是默认了陛下对自己心存爱慕么?
“......臣失言了,请陛下责罚。”
连忙撤开身,向拓跋聿行礼,试图寻回自己的风仪,找补道:“臣方才只是担忧陛下此举,会令贤才埋没,并非──”
“朕知道的。”拓跋聿擦干泪水,声音低沉,似是怕冯初不信般,再度说了一遍:“朕知道的。”
冯初公忠体国,对自己并无私情。
她知道的。
她早就知道的。
“朕......朕只是觉得你们俩个,甚是相配。”拓跋聿苦涩笑笑,“朕年岁小,一直以来,都是阿耆尼对我好、照顾我,呕心沥血,朕都看在眼里。”
“朕知道,朕哪怕有了这么个皇帝的位子,也不过是个空壳,若不是姓拓跋,怕是半点也入不得你的眼。”
失意的帝王格外脆弱,摇曳着冯初的心脏,蓦然一疼。
“杜大人与卿年岁相仿,才情好,风度翩翩......卿若是有意,朕,朕可、可亲自、”
拓跋聿用尽了平生气力,可怎么也说不下去‘亲自请太皇太后懿旨赐婚’。
“陛下为何会认为臣与杜大人有私情?”冯初面上不显,“是哪处传来了风声么?”
“......是,且、且......”且就连她也觉着,她俩人登对。
“陛下既已御极天下,便不该自怨自艾。”冯初不愿予她妄念,又无法眼睁睁瞧她消沉。
难如登天。
“臣此身,无择良人之愿,立志许国。”
“陛下无需担忧臣嫁与他人。”
“自然,也不会许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