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桑竟遥坐在办公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落地窗外，身后曲戍行低头思考着，做着万分艰难的决定，最后，他还是抬起头，看着桑竟遥萧条背影说：

“之后，枯月用他的技能将实验体碾成了粒子，恐怕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突破了。”

“但他很少用过……因为他说，一旦他能使用出那个技能，就代表着如果不那样做，就必定会有大灾难降临。”

曲戍行有些出神，记忆里，当时情形开始模糊，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仅仅是记住了个大概，只不过，他仍旧清晰记得最后是枯月把他给拖回了国内，否则他早晚得活生生冻死在德国街头上。

桑竟遥把手里枪械的子弹填充，站起身，刚一秒还显得虚弱的背影即刻变得冷硬起来：“这样子吗。”

“枯月来了，你们有什么话要说的话，就在这里说。”桑竟遥低垂着眼眸，方才为了审讯而使用的技能残留在瞳孔中，泛着淡淡粉光，却丝毫不显得柔情，“接下来关于玄武门的事情，全部交给你与枯月解决，我暂时离不开民灵事，苏见思也暂时不能够回到民灵事。”

他微微侧头看去，看到了曲戍行那副仍是连嘴角弧度都没变过的表情，也明白了曲戍行大抵是不会听从渡奈做事的了。

“渡奈不属于民灵事，属于[常摆]，枯月有什么记忆吗？”办公桌另一端突然传来道稚嫩的声音，听上去雌雄难辨，不过虽然发出的声音是稚嫩的，语气里却是完全不符合的算计。

曲戍行这才发现，办公室里面除了他和桑竟遥，竟是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攸乐捏着蜡笔来回涂抹着，在画纸上画出了碧蓝天空，他抬头看向门口静静站着的枯月，说：“说起来，据我所知，渡奈加入[常摆]的时间，远远要比枯月成为一个人类的时间要早，这样的话，枯月应该有见到过渡奈的吧。”

说完，整个办公室安静了会，问话的攸乐没有继续说话，被问话的枯月也没有第一时间去做出回答。

攸乐把头低下，拿起另一根红色蜡笔：“你没见过渡奈。”

“我脑子里有千千万万张信息网存在，渡奈那些年出了多少次国连我都算不清，不可能没去过[常摆]，因为[常摆]曾经给渡奈下过继续潜伏的命令，这只能说明枯月还不足以见到渡奈。”

“这么看来，渡奈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成员了，恐怕是[常摆]的老组员了，并且可能在桑竟遥还没苏醒时，渡奈就已经加入[常摆]了。”

“而[常摆]存在的意义就是杀死桑竟遥，渡奈加入[常摆]的原因，又是什么。”

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

这次倒不是攸乐的问题难以回答，回答者无从应答，而是办公室没有人敢在这一时刻继续说些什么，也没人敢再去看信步从攸乐身边走过的桑竟遥。

桑竟遥脚步缓慢，走过攸乐和曲戍行身边时，眼神丝毫没往两人身上看去，等走到了枯月身边，他才睨了一眼枯月。

“就是这么个道理，民灵事不再需要太多的人，渡奈并非忠于民灵事，留着那些人，民灵事整个组织上下崩塌迟早的事，而分部各自为王建立新的势力，但他们并不属于民灵事。”

“现在，我宣布民灵事再次重建，枯月，曲戍行，苏见思，攸乐，以及张李刘，及剩余四名初始成员拥有最高权力。”

“灵格与乌濑，成立分部后分别作为两大分部首领任命于枯月，分部成员目前有程艺，季违，卫黎安，至于他们想要跟从谁，看灵格和乌濑都想要哪些人。”

桑竟遥抬起手，捏了捏额前过长的发丝，缓步绕过枯月，推开办公室大门：“至于我，会提供给你们一切便利。”

攸乐趴在办公桌上，画完了最后一笔，放下蜡笔好整似暇端详了下，随后拿着画跟上桑竟遥，路过枯月时将画递给对方：“桑竟遥现在最信任的，是你。”

听见这话，枯月一愣，手上接过画纸，清晰看见了上方用红黑色蜡笔勾勒出的怪物形象，还有蓝天背后藏着的白色鸽子。

这次事件说解决的容易，也不算容易，毕竟玄门岛屿是实打实的血洗了个遍，而渡奈在民灵事里留下的人手又实在难搞，能杀的，不能杀的，都杀了。

张李刘一直在门口等候，一见到桑竟遥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便拿着文件走上前去：“Boss，当初那四名初始成员，目前只有一名成员是处于国内的，并且留在分部，一直等候着您。”

“请问您的意见？”

攸乐踩着小皮鞋跟上来，抬起手揪着桑竟遥衣角，闻言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望向张李刘：“之前那个成员和你见过哦，只不过那时候你还没恢复记忆而已。”

桑竟遥接过了张李刘手中的文件，看见上方写着一串英文名。

[KALA]

“是他吗。”桑竟遥淡淡说，记忆里想起先前在分部里面，忙不迭把炸//弹递给渡奈，看上去简直就是想要把渡奈给炸了的奇怪外国人。

张李刘低着头，没有回答，他没见过未恢复记忆前的桑竟遥，自然也不明白桑竟遥这句话指的是什么，还是不贸然回答要比较好。

桑竟遥继续往前走了，黑色大衣被他走动的动作激的衣尾飞扬，攸乐走在他旁边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就是他就是他！之前在国外就莫名其妙问我一堆话，还说一定要给我研发一个专属炸///弹，以防我嘴贱把自己作死了！！”

桑竟遥扯扯嘴角，勉强算是应答了攸乐絮絮叨叨的话。

KALA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挺陌生的，因为这个人在以前是不叫这个名字的。

KALA是没有名字的，跟着他，一直都以无名自称，现在起了这么个名字，估计是为了装一装大气，毕竟在刚刚加入民灵事时，KALA就非常神气地说自己一定要起一个英文名。

倒也无伤大雅。

找回最开始的那四个成员的行动也不能操之过急，还是得慢慢来，花上一年时间好，两年时间好，三年时间也好。

那四人没有任何一个说得上是泛泛之辈，离开国内工作，为了民灵事的外交工作到处奔波，也是因为早早料到渡奈以后的所作所为。

至于KALA，大概是作为监视渡奈并且随时准备跟桑竟遥会和的存在，才留在民灵事里面的。

桑竟遥坐上汽车的副驾驶，面无表情盯着外面：“该说不说，渡奈真的是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有些人嫌狗憎。”

攸乐上车之后就咔擦咔擦吃起薯片来：“该说不说，你说的很对。”

张李刘满头冷汗，压根不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究竟可以说些什么。

一切安定，委托还得继续。

张李刘的能力很强，虽说前些时间才跟桑竟遥相识，却是绝对忠诚于桑竟遥的，就连桑竟遥也想不明白，这么个人，到底为什么会服从于自己这个性格差到爆炸的首领。

明明桑竟遥给过对方跳槽的机会。

张李刘处理好了一切，包括委托处理，不太重大，不太符合民灵事处理范畴的，统统拒掉，最后只留下一个最重要的，优先级经判断可以达到最高的委托，递到了桑竟遥面前。

桑竟遥看了会文件的时间，车辆便已经抵达了与委托人会面的地点，是一家日料店，有包间，不过之前一切都还没发生时，桑竟遥吃过一次，味道先不说怎么样，反正吃上去挺不正宗的，就是普普通通的饭包食材。

张李刘自觉打开车门，拿出报纸，低头看起来，一点也不带抬头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