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芜不假思索地说:“不认识。故人不过是天山的杂役,哪有脸面能认识刺史大人您。自然,也没有能让刺史大人记住的福命。”
“天山的舞伎由礼部记录在册。”
刺史蔺大人捋了捋胡须,眼中思虑盘算着。
“不过——”
“我与礼部侍郎刘大人尚有些交情,加个名额不是甚难事。今夜,我便写信给刘大人。待刘大人回信后,我亲自将你送去天山。”
萧芜起身行礼道谢。
“我也要去!”
“胡闹。”
刺史三口人异口同声。
蔺如月瘪嘴,不悦地嚼着麦饼。
嘴里嘟囔个不停。
“人家想和姐姐一起嘛!”
“舞伎肯定是选双数啦!”
“加一个会露馅!”
“加两个才刚刚好。”
蔺惟之将卖饼塞进蔺如月的小嘴中:“吃你的麦饼。”
蔺如月拿出麦饼,“我要和姐姐一起。”
刺史夫人拗不过蔺如月的小性子,悄悄覆在刺史蔺大人的耳畔。
“月儿现下已经过了及笄,不如借机让季都督相看相看?”
既然蔺如月不肯去鱼州,也只有这个法子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女了。
刺史大人咳了两声,故作严父模样,望着蔺如月。
“想和姐姐去当舞伎不是不可以,爹爹有个条件。”
“什么?”
“去天山做舞伎的前提是,回鱼州或者是嫁人。”
蔺如月眼瞳转了转,比起去鱼州遭受表哥表姐的冷落和白眼,她宁愿嫁人。
“我选嫁人!”
四人震惊。
谁知小妹答应得快如闪电。
蔺惟之自然是舍不得妹妹嫁人。
“月儿刚过及笄,爹娘就着急把妹妹往外赶。”
“你妹妹嫁人,为娘的心才能放下。”
“你爹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季都督家的灌云公子一表人才,为人清正,又几度战功傍身,你妹妹嫁给他将来不愁前路明朗。”
季灌云他熟得不能再熟了,就是个泡在军营的木头桩子。把小妹嫁给他是不愁前路明朗,可他替妹妹婚后的幸福生活忧虑啊!
“就不能是别人了吗?”
刺史大人更不希望精心养大的白菜被一头猪刚鬣拱了去,除了看季灌云顺眼些,看谁都像会拱他家小白菜的猪刚鬣!
“还有谁比他靠谱?你说!能说出一个来,我就把你小妹嫁给他做媳妇儿。”
顿时语塞,蔺惟之也想不出第二人来。
“季灌云?爹爹要把我嫁给季灌云?”
“昂。”刺史蔺大人白了自己小白菜一眼,提到季灌云就摆出一副不值钱的思春模样。忧哦,忧哦。
“不喜欢我再物色旁人。”
“不行!”蔺如月急眼了,她嘟嘴看爹爹,小得意的模样真叫人生不起气来,“女儿非季灌云不嫁!”
“嫁了往后有你哭的。”蔺惟之低头取笑天真的小妹。
“哥哥!”
“好好好!哥哥错了,错了!”
蔺如月转脸笑看萧芜。
“姐姐还没见过季灌云吧?”
萧芜摇摇头。
说起季灌云,蔺如月微微抬起双眸仰望星辰与月光。
“他容貌俊俏,像长生天上的太阳明媚灿烂!又像西北雪山的风捉摸不透!”
蔺如月捂嘴浅笑,羞红了脸颊。
少女的娇羞淋漓尽致。
三人为掌上明珠的桃花春面惹得发笑,尤是哥哥蔺惟之笑得最大声,止不住打趣她年幼的心思。
“你问你萧芜姐姐可见过,那你可又见过年过二十二的季灌云呢?”
蔺惟之忍不住摸摸蔺如月的发髻,“我的好妹妹,旁人豆蔻年华初相思,我的好妹妹啊,五岁就开始犯相思病了。”
“这一病啊,就病了十年。”
“哥哥。我没病。你又取笑我!”
“哼!不理你了。”
“当真不理?”
蔺惟之的笑容还洋溢在脸庞,星眸熠熠生辉。
“那明日——”
“可不要求着哥哥带你去军营里见季灌云。”
“哎呀!好哥哥。”
“哥哥最好了!”
蔺如月欢喜地摇着蔺惟之的胳膊。
“明日带萧芜姐姐一起去看!”
蔺惟之星眼绕过妹妹稚嫩的小脸,移到一旁萧芜那清冷似月辉的容颜上。
忽而,嘴角上扬,眼眸生出从未有过的情愫初开。
“姐姐,我们明日去看季灌云好不好?”
“军营乃庄肃威信之地,萧芜一介平民凡女不敢踏足。”
萧芜深知涉入天山若无刺史大人帮衬,自没有缘机踏入半步。
她必须得小心行事,若惹出岔子来,无人收场不说,更是死得太过可惜。
再没有杀了太子前,萧芜不想轻易把命交代出去。
“无妨。我乃西军团练使。只要萧姑娘愿意,此事不难办成。”
蔺惟之不说女眷入军营不便,也不说军营闯入生人是否违反军规纪律,偏论姑娘的心意。
不是偏心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