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上荫蔽,整个梅县的山头田庄几乎是他牟家的。梅县的百姓不过在他们漏下的几捧土上过活。”
“如此说来,你这个姐夫惹不得咯?”谢修行故作后悔,他说:“那我打了他,他不会怪罪我吧?”
蒋县令笑笑,眉眼轻松舒展,没了刚开始的紧绷,神态松弛,也不再惧怕谢修行,毕竟他是许诺过送谢修行宝物的,“谢卿放心,这个我自然会做主帮寺卿周旋。”
谢修行给蒋和为敬酒,勾唇一笑:“谢过蒋大人。”
萧芜没吃一口菜,她嫌膈应,挑了几粒米入嘴,跟着他们回敬了两杯酒,便用完了膳。
过了膳,谢修行和蒋县令没有去查案,而是跟着蒋县令去蒋府做客。
付决察觉萧芜的不痛快,出言安慰她:“别放心上,谢大人不是贪墨的人,他之所以那么做,绝对是有他的盘算。”
萧芜眸色悻悻,“明白。”
谢修行走时留下了任务,付决和萧芜开始在梅县的各家金铺子打听是谁买走了鎏金花瓶。
他们对于梅县人生地不熟 ,找了个衙役带路。
根据衙役李三所诉,梅县金铺就三家。
一家在东街,一家在西街,还有一家在南巷子。
提到南巷子,萧芜立刻联想到了周家肉铺就在南巷子。
“先到南巷子问问。”萧芜抱着鎏金花瓶说道。
牛车跟着走到了南巷口,他们三人下了车,直奔南巷中的金铺去,周围的乡亲看萧芜手里抱了个值钱玩意,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掌柜的可认识这个花瓶?”萧芜问。
掌柜是个年过六七十的老叟,他拿过萧芜手里的鎏金花瓶对着门外的冬阳,仔细地凑上瞧看,点点头:“见过。你看这喜鹊鸟喙,我修补的。”
萧芜柳眉上扬,惊喜地望向付决,付决问掌柜,“掌柜可知花瓶是谁拿来修的?”
“牟家长子。”掌柜如实回答,“昨日送来的。”
“牟家长子?可是叫牟学磊?”
掌柜点头确认。
鎏金花瓶的主人对上了,作案的地点也对得上,牟学磊最大可能就是凶手。
严加审问牟学磊,很快就能结案了。
只是有一点,萧芜疑惑不已,鎏金花瓶里怎么会装了支牡丹金钗?
萧芜拿出花瓶里做工精细的牡丹金钗,向掌柜打听:“掌柜又可知道这支牡丹金钗是不是你铺子里的物件?”
掌柜的瞳孔一怔。
他的铺子里确实做过一支牡丹金钗,不过客人是自己拿来金子溶制的,他只挣了那支金钗的工钱。
光是工钱,就能抵得上他卖出十件金首饰。
掌柜把鎏金花瓶还给了萧芜,手持金钗细看,花瓣与花蕊的手艺像他,他翻转到盛开的牡丹后侧与钗连接处,有块微微突出的金丝,更加笃定,此手艺为他不假。
他制金习惯所有连接处都有细微不易察觉的金丝。用来防止手艺被伪造和客人找茬。
掌柜手指放在牡丹花焊接处突出的一根金丝上,频频摇头:“不知道,没见过。你们去别处问问?”
掌柜久藏的记忆逐渐浮现在眼前。
他记起些什么。
半年前,有位姑娘拿了根金铤给掌柜,让他溶了做支金钗,图纸亦准备好了。
掌柜收到金铤,背面刻了:大祁三十二年三月建州金局铸,足色金一铤贰拾两重。
吓得掌柜赶紧将金铤还给姑娘,“私溶金铤是死罪!”
姑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没有收下金铤,而是出言威胁他,“掌柜若是不肯把金铤溶了,那么金铺和你休想待在梅县。我家主子吩咐,一百两白银和你全家的命,自己选个!”
掌柜听了这话,额头直冒冷汗,“敢问姑娘口中的主子是谁?”
“牟家。”姑娘说。
“掌柜再仔细瞧瞧?”萧芜追问,“是不是时日久了记不清?掌柜可否回忆番?”
掌柜还是摇头否认。
萧芜眼见是问不出什么,继续去了下一家铺子。
东街离得远些,金铺没有南巷子的大,来买的客人也没南巷子的多。
东街金铺掌柜是个妇人,发髻钗金戴银着翻领羊皮披风,体态富贵,手上的翡翠镶金戒指水头极好,是上等货。
老板娘是个热心人,面对萧芜的问题耐心回答,她说:“我虽认不得此物,但我可以差伙计帮你打听。”
“官差,可是梅县有新案子了?”老板娘凑到萧芜跟前,很是八卦地反向她打听:“梅县蒋大人快半年没办过案子了,是不是生疏了?居然会派你一个小女娘查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