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她毕恭毕敬,“我和你一起过去,我好多了。十分健壮了。”
……废话。
兰叶打了个哆嗦,心想道。
借她三个胆子她也不敢安心躺在这儿啊。
去到另外的房间好歹是一群人,哪怕是眼前天罚者真的翻脸动手,活命的机会应该也会更大……吧?
兰叶不由地想起方才慈贺法杖抡一个死一个的战神姿态,打了个哆嗦。
……应该吧。
兰叶屁滚尿流地爬起身来。
她忍疼忍得呲牙咧嘴,一声不吭,心底下却唏嘘不已。
果然啊,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一夜之隔,疼也不说疼了,泪也一滴不掉了。成钢铁战士了。
慈贺“嗯”了一声,从窗边的衣架上取下蓝围巾,递给了兰叶。
他没多说什么,转身便已经走到门口。
“走了。”
兰叶本就被门外钻进来的冷风吹得浑身打哆嗦。
她感激涕零地给自己围上围巾,一边踉踉跄跄地跟在慈贺后头当小尾巴。
“喂,等等!”
鬼脸忽然出声叫住了慈贺,“你漏下东西了!”
已经踏出门的慈贺尴尬地停下了脚步。
他眨了眨眼,回头看了鬼脸半晌,默默从哪里哗啦啦倒出了一兜硬面包和开了封的半瓶葡萄酒。
“给给给,全还给你。”
他讥讽地嘟哝道,“这么点吃的都看得恁紧,抠搜的。”
鬼脸:“……”
不是,我屋里头的的供品是怎么落你手上的?
慈贺不耐烦地拍了拍身上。
“就拿了这些,都在这儿了。这回能走了吗?”
鬼脸回了神。
他慢半拍地朝慈贺扔了一个纸团,“我没说这个。我是说,你漏下东西了。喏。”
慈贺自认为自己记性非凡。
他十分疑惑但下意识地接过纸团,“是吗?”
把那皱得像老奶奶脸似的纸团打开。
上书:一瓶高度伏特加。
还附赠一个四不像的酒瓶简笔画。
鬼脸丑脸一抬:“给,我欠的赌注。”
慈贺:“……”
慈贺冷淡地把纸团重新揉回去,卯足了力气,直接把那轻飘飘地纸团丢出了残影,凶器似的直直朝鬼脸脑门处袭去。
“滚!”
鬼脸桀桀怪笑,直往契尔维亚科夫身后躲。
“老大救我!”
直到和兰叶回隔壁房间的路上,慈贺的心情都不算太好。
一路上气呼呼跺脚跺得震天响。
昨天崴脚崴得太严重,即便是上了药,到现在还疼丝丝的。
慈贺怕丢人,尽管是疼但还逞强地脚步不停。
一步一个脚印,放炮似的。
隔壁房间。
王浩哭天抢地的嘟囔和破口大骂声一刻不停。
于绍光半清醒半迷糊,“白英”“天罚者”地念个不停。
最为沉稳的陆有道也已经从最初的气急败坏逐渐平静,此时双腿盘坐,已然是一步到位得道升仙,只差朝另外两人两指一点口中念“徒儿,莫要吵闹”了。
慈贺黑着脸正从窗外经过,冷不丁被窗边鬼似的牧朝生吓了一跳。
激得身旁兰叶也一哆嗦,小鹿似地跳起。
牧朝生此时紧靠窗户负手而立,一袭鸦黑绣袍,不知怎地神情堪称阴郁。
他直直地盯着走廊一侧而来的慈贺,一瞬不瞬,不知在此处站了多久。
慈贺翻个白眼。
他抬手敲了敲隔在牧朝生和他之间的玻璃,“别装神弄鬼。”
“咔哒”一声。
慈贺推开了门。
屋内嗡嗡地咒骂声戛然而止。
陆有道施施然张开了眼。于绍光止了声,红着眼朝门口看来。
涕泗横流的王浩哑了声,咕咚咽了口气,余气上涌直接憋出一个大濞涕泡。
慈贺欲言又止地挪开了目光,看向干干净净最像正常人的牧朝生。
“这是怎么了?”他不解地指指另外三人,“怎么都疯了?”
牧朝生一时没回话。
他安静地抬步,从窗边径直走向慈贺。
牧朝生神情冷淡,步履款款,可紧跟着慈贺的兰叶却不知为何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胸口不自觉发闷,只感觉自己下一口气就要提不上来——
“嗯。”
牧朝生在慈贺身前站定。
就宛若没看见慈贺身后紧跟着的兰叶,牧朝生鹰隼般犀利阴湿的目光一刻都未离开过慈贺。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一动。
离得极近的兰叶敏锐地打了个激灵,一身汗毛齐齐竖起——
眼前这人的眼神和动作活像是要将慈贺五花大绑,锁起来,活剥了——
牧朝生眼睑一垂,复而抬眼时已然是眉眼温润。
他缓缓抬手,摘下慈贺肩膀上停留了不知多久的白金蝴蝶。
手指轻动,将那蝴蝶捏得粉碎。
碎成满手金粉,风一吹,漫天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