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碗而已，应该不算是洗手，乔别明自己告诉自己。

姥姥雷厉风行地又回来了，身上的衣服都没换，连门都不敲，直接“嘭”地一声开了门，对着里面显然有点被惊到的两个小孩宣布：“小明，你在这里睡觉，我给你爷爷说了。”

乔别明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顾泽锐，握着顾泽锐手的那只手没有什么力气，可是握着积木的那只手却被他捏得很紧，旁边的顾泽锐却像是很兴奋的样子，猛地站起身冲姥姥确认道：“姥姥，是真的啊？”

姥姥摆摆手，回道：“还能有假？”

顾泽锐惊呼一声，跑到一旁从行李里翻出来黄色的皮卡丘套装睡衣，抖开，给乔别明兴奋地介绍：“我的睡衣会发光哦，姥姥，关灯关灯！”

顾泽锐的衣服是红妈给他买的带着夜光设计的睡衣，上面有星星的图案，很漂亮很规整，一到晚上会发出淡淡黄白色的光，外面越黑光越亮，顾泽锐收到穿上的时候整个人兴奋得没有睡着，一直扣着睡衣上的星星。

灯被姥姥不明所以地关上，顾泽锐站着的地方乍起一片星光，让乔别明看愣了眼。

顾泽锐跑过来，把睡衣放在手上端到乔别明身旁，说道：“是不是好神奇？”

乔别明忍住了伸手去摸摸的欲望，刚想要点头代表自己的回答又想起来顾泽锐似乎不喜欢自己不说话，于是他开口说道：“神奇。”

乔别明没见过那么多奥特曼，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烤鸭，也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衣服，好似顾泽锐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神奇。

明明得到了赞同，顾泽锐却忽然苦恼起来，他说：“可是只有这一件。”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顾泽锐接着说：“小明，你穿这一件，我还有一件。”

别说是成套的睡衣，即便是睡衣，即便是一件合身的衣服都没有的乔别明在听到顾泽锐要给自己穿这件很漂亮的睡衣的时候下意识地摇头，想要拒绝，顾泽锐却没看见，继续自顾自说道：“你的床软不软？我的床超级软哦。”

乔别明在黑暗里大大的眼睛反射着睡衣上星星的光芒，盛满了星光的眼睛又变得盈盈的，像是灿烂的星河一般，很漂亮，但乔别明却连忙把要流出来的泪水收回去，他只是担心顾泽锐再看见。

姥姥隐在黑暗里，看着自己孙子照顾乔别明的样子，想起来刚刚被自己吵了一架的赌牌老头，心软得化作了一滩水，姥爷拍了拍她的后背，姥姥又看了看面前有光发出的地方，和姥爷一起离开了，留下小孩独处的空间。

顾泽锐没在意姥姥的动向，只是一边叠好自己的星星睡衣，一边说道：“现在是夏天，红妈说要每天都洗澡的……是我先洗还是你先洗？”

其实顾泽锐是想一起洗澡的来着。

说不定可以一起玩水一起搓泡泡。

顾泽锐是一个很开朗很外向的孩子，他被红妈一个人养得很好，有时候假期会带他一起去店里面。

店里其他的店员都是二十来岁的小女生，看到顾泽锐这么健气帅朗的孩子都心生喜欢，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经常哄他玩给他带好吃的玩好玩的。

这让本就活泼的顾泽锐更加活泼，别说是红妈小区里面的孩子，就算是红妈当店长的那间店铺那条街上的孩子，都认识顾泽锐。

顾泽锐聪明公平，经常招呼一群人一起玩，大家都愿意和他玩，也都很听他的话，甚至在他离开的时候，大家都送给他好多东西，像个小大人一般表达自己的不舍。

但终归也是在人群很多的地方长大出来的孩子，心里好像也知道两个人是有别的，幼儿园换衣服都要男女分开。

尽管乔别明是个男生，他也知道不应该去随便和别人一起洗澡，所以他有点犹豫，最终询问了乔别明的意见。

乔别明的脸在黑暗里有点微微发红，声音有点涩，又弱弱的，小小的：“锐锐……锐锐哥哥先洗……”

顾泽锐把手上的睡衣放进乔别明的怀里，把地上的榫卯玩具又朝他那边推了推，也没推脱，直接站起身来，跑到一旁的行李里找出另一套普通的睡衣，出去跑进浴室开始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