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珣坐在床上,盯着严曼音,对方拿了放在桌上的粥,端着碗的手就往程珣面前递了过来。
“来,吃一口。”
程珣盯着严曼音,没应,转而对方递过来的勺子又收了回去,满脸遗憾。
“怎么办呢,辛辛苦苦做的。”
严曼音右手拿着勺子,舀了舀冒着热气的粥,转而猛地一停,舀起一勺就往程珣嘴边塞,嘴角带着笑。
“不吃也得吃!”
滚烫的粥就直接接触到了皮肤,烫得程珣整个人往后缩,随即手就往前推了过去,接着楼梯就响起了脚步声和男人的说话声。
程珣的手刚碰到严曼音,随即对方就顺势往后一倒,端着碗的手一侧,粥就倒在了严曼音手上,随即她整个人就跌坐在了地上,此时程年生正站在门口,眼神狠戾。
程年生猛地冲了进来,朝程珣甩了一巴掌,转身扶起坐在地面啜泣的严曼音,随即带她出门,背对程珣撂下一句狠话。
“哪都不许去,给我好好反省!”
被程年生扶着的严曼音回头看了眼程珣,嘴角往上一扬,嘴巴就一圆一扁。
来日方长。
程珣捂着脸,抿着通红的嘴巴,盯着程年生和严曼音的背影。
滚烫的粥洒在了被子上和地上,冒着热气,程珣下了床,缩在一角,头垂在膝盖上,肩膀一耸一耸的,房间里就响起了低低的抽泣声。
啾啾啾——
枝头的麻雀低着头轻蹭鸟巢里的小鸟,清晨的日光照过温馨的一家,洒进房间。
程珣低着头将衣服一一放进行李箱。
自从上了初中,学校就给想留校的学生分配了寝室,小学毕业后,程珣就一直待在学校里,极少回家里,这次也只待了一天就要回学校。
程珣将桌上的本子收进书包里,夹着的照片就漏了一个角出来,程珣轻轻摩挲,转而将照片一角推进本子里,塞进书包格子,盖住格子里面的白色小罐,随即拉上拉链。
拉链停了的同时,走廊就传来了走路声,随即房门口的阴影就盖了过来。
“哥,你就要走吗?”程一阳站在房门口,两只手的指头纠在一起,小心翼翼地看着程珣。
这几年程珣一直住在外面,回来的时间并不多,和程一阳的碰面次数更是少之又少,但程一阳在程珣的面前却总是表现得像亲生兄弟一样。
就像现在,只要程珣没允许他进过自己的房间,他就永远只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
程珣瞥了眼程一阳,拿起椅子上的背包,轻嗯了声。
听见程珣的回应,程一阳猛地一抬头,转身就朝自己房间方向奔去,连带着声音一起飘了过来。
“哥,你等一下走,我还有东西给你!”
程珣瞥了眼空了的房门口,背上背包,拖着行李箱出了房门,将门带上了。
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程珣弯腰进了车里,拉上车门的一瞬,门就被外力朝程珣相反的方向打了开来,随即程一阳的脸就贴了过来,呼呼喘着气。
“哥,不是叫你等等我嘛!”
程珣没理,弯腰就要拉上门,被程一阳挡着。
“诶哥,等等,这个你拿着!”
随即就往程珣手里塞了个小布袋,说完连带着将门一关,指挥司机出发,车子就咕噜咕噜往前行驶。
程珣看着手里的布袋,袋子包装得还算完整,但收口处却好像因为经常松紧而多了些折痕,但压在手心的重量却不轻。
盯着布袋的眼神又移向窗户外,道路两旁的树就往后退。
哗哗哗
风刮着树叶晃来晃去,飘走了初中和高中,程珣按照既定轨迹进了市里最好的大学,选了绘画专业。
得知消息的那晚,程年生发了场大火,扬起的棍子重重砸在了程珣的身上,回来的程一阳忙上前扛了一棍,程年生才停了手,气冲冲出了门。
程珣敲了敲程一阳的房间,打开门就看见坐在床上紧皱着眉头的程一阳,反手抚着自己的脊背。
看见门口的程珣,程一阳皱着的眉头倏而展开,咧了个大大的笑容,忙从床边走到门口。
“哥,你怎么来了?”
程珣盯着程一阳,将手里的医药箱递给了他。
“谢,谢谢哥!”程一阳兴奋地接过医药箱,刚一伸手,就拉扯了脊背的筋骨,疼得程一阳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看程珣盯着自己,又忙咧了嘴角,重新抬手拿过医药箱,程珣握住箱子的手又收紧了些,箱子就从程一阳手边滑过,程珣侧身进了房间。
看着程珣从身边擦过,程一阳呆滞了几秒,才被背后已经站在桌子旁的程珣的声音唤回了神,匆匆关了门,走到程珣身边。
“哥。”
程一阳坐在凳子上,背对着程珣,盯着窗户外的路灯。
程珣手一下一下在程一阳的背上上下移动,药膏就被均匀地涂在程一阳的背上,接着对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谢谢你,还有……”
好像觉得程珣不会回答一样,程一阳自顾自补充道:“对不起,要是我当初能阻止……”
程珣涂药的手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嘴巴就张了张:“没有什么对不起。”
声音落下,身子就跟着起了身,收拾了医药箱,程一阳就顺着声音转过头看向程珣。
程珣埋着头整理东西,留了一些药品放在程一阳的桌上,转身离开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转回头看向程一阳。
“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
开门的咔哒声和背后沉默了一会儿的程一阳的声音一起响了起来。
“哥,我会去学校看你的!”
随即程珣带上了门,程一阳的声音就藏在门里面,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