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万物寂寥。
虽已时至酷暑,深夜仍有丝丝凉气攀附进骨头缝里,实在容易染上风寒。
江逸坐在院中凉亭,亭周挂着两盏素灯,在夜里随着风轻轻晃着,就坐的石桌上燃着一豆灯火,映得江逸黑沉的眸底微亮。
白生遥遥看到亭中独坐的江逸,示意杵在一旁的白息,言简意赅道: “书。”
白息点了点头,调转脚尖朝着书房去了。
白生心里探出些许慰藉,两人从小长大,这点默契肯定还是有的——
才怪......
白生看着本应放在自己枕下的记事册,被这傻子一脸真诚地举着,无语又好笑道: “我说的是公子的书!”
白息恍然哦了一声,风风火火地转身跑了,压下了白生舌尖的那句: “把我的书给我。”
待拿来后,白生瞥了一眼终于拿对的书,微笑: “真聪明,我的册子呢?”
“给你塞回去了呀,别说,你藏的还真有点隐蔽。”白息回答得清白无辜,还隐隐能听出来些许骄傲。
白生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忍住想打他的心,恶狠狠说道: “以后不许进我屋里!”
“啊?为什么啊?”
......
白生无视身后的“唤魂”,拿起一小壶药粉,抬脚向亭子走去。
“公子,夜寒风凉,可要添衣?”白生轻声问道,边说着在亭周洒了些药粉防虫。
江逸侧身将白息手中的书抽了出来,三两下翻到上次看的那处,回道: “没那么羸弱。”
江逸瞥到白生的动作,摇了摇腰间挂着的香囊,道: “不用洒药粉,我这儿防着呢。”
白生笑着摇摇头,回道: “公子你皮糙肉厚自是不需要,这是给苏楣姑娘备着的。”
江逸挑眉看向白生,调侃道: “我家阿生若是倾心何人,想必只会更为心细。”
白生抿唇笑了笑,余光悄然落在某个缄口不言的人身上。
正说着,江逸察觉到了什么,往东处看去,从阴影深处走出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赫然是苏楣。
“侯爷久等,路上耽搁了会儿。”
“无事。”
苏楣和秦安虽皆为将门之女,可秦安就如一柄锋芒尽显的刀,苏楣则是杀人于无形的针,不起眼,却能致命。
“苏楣姑娘。”白生和白息简单见礼后,就退了下去。
“苏姑娘,坐。”
“多谢侯爷。”
“姑娘的来意我知,与其说苏姑娘是想让我帮忙,不如说是,更想跟我谈一笔交易?”江逸语调和缓,在深夜里平添了几分蛊惑意味。
苏楣虽早已被充入乐籍,可将门傲骨铮铮,她从来不会甘心沦为声色之地的观赏物,她自是心中清明,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