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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第六回 蚀风锈雨 剑海折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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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正贤看到允天游的那副蠢相,心里是既气又恨,奈何这毕竟是他的唯一的血脉,看着他高肿的脸颊,忽然又心疼起来。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告诉过你多少次?成大事者至亲至爱也能抛弃,何况是个对你爱搭不理的女人?”

“爹,孩儿知道……”

允天游低眸垂首,分外乖巧。允正贤也不知他是真听进去还是都当耳旁风,但转念想来,要他去娶洛清依这样的女人确实是委屈他的,心也就塌软下来。

允正贤好言劝道:“我知道,这着实是委屈你。你大师姐不是个正常的女人,但是你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别管她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你把生米煮成熟饭,把她变成你的人,早晚她的心也会向着你的……”

允天游只能迷迷糊糊的说,“可是爹,师姐,师姐她现在恨我入骨,是万万不会……”

“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她做主?我让你常到老祖宗面前孝敬,你却在这里醉得七荤八素,成何体统?”

“是,孩儿知道,孩儿明日就到老祖宗面前尽孝。”

允正贤蹙起眉,“现在才想起来,已经晚啦!我现在有个更好的计划,一旦成功,我就是剑宗新的宗主,而你就是剑宗的少主!到那时,什么样的女人你得不到?”

允天游听他说的如此慷慨激昂,憧憬起自己往后万人之上,前呼后拥的场景也是立时兴奋得热血沸腾起来。

“爹,太师父已经决定传位给您了吗?”

“传位?”允正贤不屑冷笑,“你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就已经是剑宗的代宗主了,距离宗主的宝座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真的?”允天游喜出望外,登时清醒,“那这剑宗现在岂不是您说的算?”

允正贤昂首不语,但允天游还是能看出他老子现在心情大好。

他爹现在是剑宗的代宗主,日后再等秦老儿一命归天,这宗主之位顺理成章就是他老子的囊中之物,而他接掌剑宗那更是迟早的事。

等他权掌剑宗,那就是天下武林正道三大派之一的领袖,更有机会夺得正道盟主之位。到那时他振臂一呼,群雄响应,正道十二宗举兵攻打九幽秘海,从龙潭虎穴救出他的晚儿师妹……

酒不醉人人自醉。允天游越想越美,整个身体都有些飘飘然,忘乎所以。

越想他的眼中越是流露怨毒之色,允天游充满恶意的想,想雁妃晚、洛清依这样的女人,甚至还有那个妖女!玩过之后就把她们这些贱人踩在脚底,让她们给他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允天游想的很美,但转念想到纪飘萍,继而想到他那些师叔们,又不由心生顾虑,“爹,您当代宗主,纪飘萍和方师叔他们,能同意吗?”

允正贤闻言,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些许阴险狠辣来,“哼!一群蠢货,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对付他们。”

允天游刚舒心,就听他爹把他叫到跟前。他立时走到阶上座前,附耳过去。

允正贤在他耳边低语吩咐,允天游眼睛忽然睁大,惊叫道:“是他?”脑中霎时清醒,身上酒意更是荡然无存。

允正贤瞪他,示意他噤声。此时虽然殿门紧闭,但谁也不敢说殿外没有耳朵。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依稀能看到羊皮纸上的图案和文字。

“到时候,你把这个交给他。”

允天游接过羊皮纸,展开阅看,登时满眼惊讶,“爹,这,这是……”

允正贤抬手止住他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道:“别问,按我说的做就是。”

“是。”允天游从善如流,立时将那卷羊皮贴身收藏,仍觉心口滚烫。

“还有,到时你再带个人过去。”

“是谁?”

七声金钟大鸣,响彻七星顶,七峰七位首座齐聚天枢殿。

话虽如此,然风剑心叛走,尧景飞身亡,七峰首座名存实亡,仅剩五位。天枢殿的位置站着的是冉莲誉,摇光峰的座位则空悬。

尧景飞稚子年幼,遗孀又不理江湖中事,摇光峰中也无堪当重任的人才,因此首座的位置目前只能空悬。

冉莲誉站在殿中,心中既觉澎湃,又不由心怀忐忑。一方面她能和执掌剑宗的众位师叔并排而坐,这代表着太师父对她的信任和器重,一方面她又惭愧自己无才无德,属实难与众位师叔相提并论。

她心里清楚,若非风师姐和雁师姐出走,大师姐离宗,这位置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来坐。

看着殿中仅剩的六人,再看向殿上左侧空悬的宝座和坐在右座满面病容的师父,五人心中俱有触景伤情之感。

当秦逸城形容憔悴的宣布由允正贤担任代宗主,暂执宗事时,他的师弟师妹们虽然惊讶,但却没有立即反对。

就像秦逸城意料的,符静慈无争无求,方行明醉心铸铁,连本峰宗务都由卫毅代理,更别说什么七峰掌事。沉山重阴重不泄,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他的态度和心思。

纪飘萍想要反对,但他自认年轻才薄,人望远远不及允正贤,也提不出反对的理由,因此也只能作罢。

谁也没有想到,唯一提出反对意见的居然会是冉莲誉。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站出来道:“请恕莲誉无礼,允师叔德高望重,代掌宗事本是众望所归。但我也认为如此大事,也应当知会大师姐为好。”

她话音刚落,符静慈和纪飘萍眼神发亮,显然是极为赞成的。

允正贤当即寒起脸色,“你的意思,是要拥护大师侄做这代宗主?”

冉莲誉见他目光扫到,登时心惊颤颤,立时埋首垂眸,不敢与他直视。

“莲誉不敢,但师姐是秦洛两家的嫡亲血脉,于情于理,这件事都应该让她知道。”

符静慈和纪飘萍对视,随即都站出来,“师父,我等以为冉师侄说的不无道理。”

秦逸城咳嗽两声,捂着嘴,没说话。

允正贤心里暗恨这三人不识好歹,面上却挂出和煦慈蔼的笑容,他朝秦逸城恭敬行礼,款款说道:“三位极是,以我之才,实在难以担此重任,就算荣蒙师尊爱重,但三峰既有异议,剑宗也难以同心戮力,并肩齐行。还请师尊另选贤能,正贤定当鞠躬尽瘁,尽心辅之。”

秦逸城大袖摆起,面目阴沉的扫过三人,道:“莲誉年轻识浅,她也是念及和清儿的旧情,这才感情用事。正贤你受命于危难之际,才干和资历都足当此任,若因师弟师妹和小辈的一时之见而推诿责任,为师对你何其失望?”

允正贤立时惶恐跪地,“徒儿万不敢如此。”

秦逸城让他起来,再望向阶下众人,尤其是纪飘萍三人,面色不虞,“为师心意已决,尔等当尽心辅佐正贤处理宗务,毋庸多言!”

冉莲誉惶恐告罪,符静慈和纪飘萍也只能俯首应是。

秦逸城病体似乎未愈,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连忙让人将他扶下去,这里的一切都交由允正贤主持。

允正贤初掌宗主权柄,面色虽然不显,心中已然大为得意。他初次主持七峰大议,就天权峰的修缮进度,清源流的挑衅问题还有各处附庸门派的异动发出数道谕令。

这其中就有一道让允天游和冉莲誉带人出山除魔的任务。

似乎是觉得剑宗变乱频仍,自顾不暇,现在安阳附近的宵小大盗居然死灰复燃,复又猖獗起来。倘若放纵,不但会影响到剑宗的威名,更有违侠之大义。

这其中以一个号称“九面狐狸”的采花贼为最。此贼近来屡次犯案,残害良家妇女,奈何他武功高强,行踪成谜,官府衙门对他无计可施,这才求告到剑宗门来。

本来剑宗被封地七星顶,食扈安阳,就有震慑宵小,惩奸除恶的职责,更何况对方在安阳如此猖獗作案,若置之不理,剑宗的威名何在?剑圣的颜面何在?

这项任务混杂在各种宗门大事中,显得毫不起眼,谁也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蕴藏着某种邪恶的阴谋。

当日点人,次日冉莲誉收拾行装就要离宗出任务。

这次一起行动的除天玑峰的首席弟子允天游外,还有同为天玑峰的肖正和常春,玉衡峰的林倚袖,贾鸳鸯和成思蕊,四女三男共有七人。

冉莲誉本来就看不上允天游和他的那两个跟班,因着她在殿前反对允正贤代掌宗务的事,这次还被允师叔亲点让她和允天游出宗,生怕此行节外生枝,一路对他们是处处提防。

好在还有玉衡峰的三位师妹同行。都说女孩家之间容易亲近,四人一路有说有笑,还真在短时间内熟络起来。

冉莲誉一心戒备允天游行奸使诈,却没看到玉衡峰的三人悄然和天玑峰交换之时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更没想到恶意其实早在她离宗前,甚至在她站出来反对允正贤前就已经滋生。

这次出勤任务的人员都是精挑细选的,肖正和常春是允天游最忠诚的狗腿,而玉衡峰的三人也早就投靠了天玑峰的允师叔。

说起来,这件事还跟雁妃晚有关。

十一岁前的雁妃晚天资绝顶,聪明过人,然而表面温柔敏慧,其实暗里性格乖张暴戾,行事凶狠毒辣。没少带着她们明里暗里欺负各峰的师弟师妹,她们跟着雁妃晚没少作威作福。

但从她十二岁后,确切的说,是在洛君儒和秦绣心两位师伯折剑川北后,雁妃晚忽然性情大变,有种洗心革面,弃恶从善的态势。

也就在这时,雁妃晚跟她们渐行渐远,往日威风不再,被她们狐假虎威欺辱过的同门报复回来,三人一时孤立无援,最终只能藉着允天游对雁师姐的情愫,暗中投靠向天玑峰。

冉莲誉完全没算到人心之险恶,每当日后想起她都会追悔莫及。

五日后,允天游带着肖正常春等五人狼狈逃回七星顶,更带回来一个惊天噩耗。说冉莲誉以身为饵,引诱采花盗“九面狐狸”现身,没曾想到,那淫贼诡计多端,不仅识破她们的巧计,还调虎离山掳走冉师姐!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回到客栈时,冉莲誉竟已不知所踪,他们在安阳附近苦寻多日,至今音讯全无,料想是已遭那只“九面狐狸”的毒手!

他们无计可施,这才星夜赶回剑宗报信,向各位师叔师伯求援!

“岂有此理!”秦逸城病态的面容更显出憔悴,甚至有些怒不可遏,值此多事之秋,冉莲誉的失踪无论是对当前的形势还是剑宗的声誉来说,都无异于雪上加霜。

“堂堂剑宗子弟,竟被个小蟊贼耍得团团转,你们羞也不羞?”

秦逸城大发虎威,阶下众弟子皆被吓得瑟瑟发抖,齐齐跪在地上,“弟子知罪。”

“现在治你们的罪有什么用?是能救出莲誉,还是能挽回剑宗的声誉?”

六人垂首低眉,不敢言语。

符静慈说道:“师父,现在追究也是无济于事,我看还是先救回冉师侄要紧。清楚这件事始末的只有他们,不若就让他们随行,也好将功补过。”

仿佛已然身心俱疲,秦逸城虚弱的摆手,叫道:“正贤,你代掌宗主之事,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尽快找到冉莲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允正贤拱手遵命,秦逸城神销魂倦般的站起身来,疲惫的走向天枢殿后堂。这让看着他离去的众人不免忧心忡忡起来,更为这位名震江湖的剑圣的老矣感到一阵神伤。

谁也没想到,秦逸城刚走到后堂,当时拔胸挺背,病容尽消,眼神凌厉锋芒,龙目灿瑞,虎威抖擞。

这时,从门后的阴影处走出个人来。

少年的额角有道细小的疤痕,他捂着左肩走出来,右掌的指缝间洇出血迹,年少却刚毅的面容沁出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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