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等。”没想到柳逢春却伸手拦住了他。
关长岁气还没有喘匀,抬眼和柳逢春对峙着。
他他眼睛圆而润,亮晶晶的,天生含着一股笑意,真正笑的时候更是透露出自然的亲切感,特别讨人喜欢。
可是此刻这股笑意隐藏,圆润的双眼就如图豹一般,眼珠微吊,下露三白,在蛰伏中暗藏着一种一击必中的锐利。
他不敢耽搁,敏锐的直觉让他感到不妙,接下来可能又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且他猜测,孟藏冬十有八九还活在世上,湖心岛底部镇压怨气的那股力量很有可能就是来自孟藏冬。
而那股镇压邪灵的力量快不行了,也就意味着还活着的孟藏冬可能快不行了。
等不及了,不能等了。
但关长岁还是后撤一步抱胸等着柳逢春把话说完。
“还要等什么?”关长岁直言自己的疑惑,“你以符阵入道,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个幻境是谁构建的,你朋友还在等着,他可能还活着。”
关长岁出言强调着“你朋友”,而其实心底里也将孟藏冬当做了“我朋友”。
而比起关长岁的直觉,柳逢春刚刚在幻境中看到的线索则更为具体,正因如此,他才才要拦下关长岁先把话说完:“我刚刚确实看到了孟老爷设置密室机关的位置,以及开启机关的方法。”
关长岁浑身紧绷的肌肉略微放松。
很好,看来还是有点用处。
但他没有抢白,还在等柳逢春的下文。
“但是,问题在于这个阵法来头不小,“柳逢春顿了了一下,加重了音量,”它来自魔域。”
关长岁的脊背再次收缩,手指下意识地捏了一下小臂,他嘴唇微张,欲言又止:“......什么?”
怎么又有魔域来横插一脚?
“你来。”柳逢春伸手拉过关长岁,示意他蹲下,自己则随意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也不管关长岁是不是看得懂,径自在地上画了起来。
边画变解释道:“这是一种来自魔域的空间阵法,需以构筑人的鲜血启动,我刚刚在孟家老爷的房间里,就看到了这个。”
关长岁蹲下来观摩,可惜他本就对阵法不怎么了解,更别说是魔域的东西。
“怎么又有魔域?”他低吟一声,不解涌上心头。
柳逢春将手中的枯枝随意丢弃在一旁,回道:“你也觉得不对劲了是不是?”
短短几天,来自魔域的相关的阵法频频出现在二人眼前,一切就好像是安排好的一般。
他还在暗自分析其中是不是太过巧合,关长岁却在旁边短促地笑了一声,说不上是冷笑还是调笑,柳逢春不解地看向他,却听见他说:“你一个魔修跟我说魔域阵法频频出现很不对劲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对劲吧。”
这叽里咕噜的一大串说得柳逢春手心发痒,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外涌,让他想要去捏关长岁的脖子威胁他闭嘴。
他眯起双眼轻啧一声,一只手抬了又放,最终虚拢在关长岁身后,划过他顺滑的衣袍,在指尖留下一道冰凉的痕迹。
关长岁摆头看向身后宅门大敞的孟府,快速关联起眼前事与玄谷秘境发生的一切。
同样来自魔域的阵法,同样有怨气冲天,将两件事情拼凑来看,是有些过于巧合,但是又没有找到两者有强相关的证据。
他也捡起一根树枝在地面划拉,问道:“如果真和魔域有关联的话,你能查出来是谁在背后做手脚吗?”
“很难。”柳逢春摇摇头说。
关长岁挑眉不屑道:“还以为你很厉害,闹半天也不过是个喽啰。”
柳逢春倒也不反驳,顺着说道:“我也确实从来不是什么大人物。”
他心中隐隐生出一些不安的情绪,除了关长岁知道的这两条,还有一条他不知道的,就是当年差点要了他命的那张魂帆亦是出自魔域。
自己的罹难和魔域有关,而如今朋友的遭遇很可能也和魔域有关,他不由得生出一种后怕来,下意识地抓住关长岁的手腕,问他:“你说他真的还活着吗?”
关长岁似乎是看懂了他的担忧,嘴上依旧不饶人地说:“盼他点好,行不行。”
柳逢春的手顺势滑下,握住了关长岁的手,关长岁想抽出,却被柳逢春的言语打断:“其实不只是你看到的这些,还有,玄谷秘境付啼天拿出来的那面魂帆,也来自魔域。”
关长岁微微睁大双眼,琉璃似的瞳仁在和煦的日光里闪烁如粼粼水光。
这也许不是一个合适的场合,却是一个难得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