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许知晓自己此时不对劲,不该放纵心中阴翳滋生,可他却难以控制。
过分活跃的头脑将前几日谢知仪的每一幅音容笑貌都翻来覆去地回想,恨不得将她嘴角莫名勾起的弧度都拆解出缘由来。
将她所有的情绪想法都牢牢掌握在手中才好。
谢知仪眼见他黑眸闪着可怖的兴奋光芒,整个人简直与往日大相径庭,她思索再三还是出言打断,“你身子不适,不如早些歇下,我送你回去罢。”
“不适?谁同你说本官身子不适?”
厉声将院内外仆从吓得登时跪倒一片。
阴郁黑眸扫过噤若寒蝉的钟无,面前少女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警惕模样,万千凌乱思绪将他压得喘不上气,闻清许忽然想笑,低笑一声怒上心头,却压抑着骤然膨胀的凌虐情绪平静道:“瞧着本官这副康健模样,谢小姐很失望罢?”
他好得很!
钟无在一旁已是汗流浃背,先前大人毒性发作时也只是将自己关在屋内,虽说难以揣摩但只要熬过去便万事大吉。
可今日,今日,今日实在是太过反常。
“我送你回去。”
谢知仪平视前方不再看他,反手握住人手腕想将他拽走。
可身后人纹丝不动,无论她如何使力,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回去?回哪去?别说这西厢房,便是你谢知仪,都是我的。”
毫不掩饰占有欲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谢知仪总算明白钟无为何欲言又止。
不知他是发了什么癔症会是这个症状,油盐不进只管自说自话,被缠上便脱不开身。
分明被冷落的人是她,他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受委屈模样。
“是,都是你的。”
谢知仪一面顺着他的话回应,一面转身看他神色。
橙黄灯笼高悬着洒下柔和的光,却半点照不到他脸上,高挑清矍的青年大半张脸都在阴影之下,紧盯着她的黑眸中满是执拗。
过往种种细枝末节浮现眼前,闻清许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分辨不出,甚至幻想同现实混淆着让他连下月成婚一事都忘在脑后。
只记得谢知仪要逃。
她总要出门,总要逃开他身边,又总能轻描淡写地将他哄好。
“再油嘴滑舌,我便将你的舌头割了。”
他声音放得低,面上勉强维持着平静假象,手却钳住少女下颌,长指摩挲柔软的红润唇瓣,像是真在思考如何下手。
谢知仪竟然不觉着恐惧,反而抬手扯了扯他衣襟让他低下头。
见他不耐地躬了身,她手背贴上他额面,像是不确定,又捧了他脸颊踮脚用自己额头去贴他的。
“并未发热,你究竟是怎得了?”
清淡茶香随少女靠近将他拢住,闻清许再也遏制不住几要脱笼而出的肆虐欲,黑眸将人死死盯着,喉头滚了几滚俯身便要吻,却被道急促声音打断。
“大人,药煎好了。”
是钟宣。
谢知仪自回府后还是头一回碰见他,便分了视线去瞧,还没看清钟无身形,视野便被人彻底挡住。
“你当着本官的面还敢同其他男子眉来眼去?!”
闻清许胸膛剧烈起伏,弯腰将人一把打横抱起便往主院去,路过钟宣时毫不收力一脚踹上他胸口。
钟宣哪敢躲,硬是受了这一脚被踹翻在地。
谢知仪哪想到他真会动手,没忍住短短惊呼一声,她还在回头看钟宣情况,下巴便被人狠捏住扭过来。
闻清许胸膛剧烈起伏,他控制不住那股子充斥五脏六腑的焦虑,好似整个人都被沉在池中,游不上去也沉不到底。
怀中裙摆淡绿的少女柳眉紧蹙,眸中关切却更叫人抓耳挠腮地难受。
谢知仪就是有手段叫世间男子都为她折腰。
不管在哪都不安全,总有人在暗中觊觎,总有人想将她从他身边勾走!
唯有将她彻底锁在笼中用黑布罩上才能让他心安。
不论她是否真心,只要一直乖乖呆在他身边就好了。
“莫要再逼我。”
没头没尾地撂下这么一句,他便不再看她大步往前,谢知仪被他抱得又紧又稳,她张了张口终是没出声。
他这副样子看来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横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谢知仪索性便随他去了。
只要不妨碍她找人,怎样都无所谓。
可这主院连烛火也没点一盏,除去院中捧着药盅的小童竟是一个活人也看不见。
小童见他来了,忙躬身行礼,“闻大人,此药性烈,师傅让您尽早用。”
“不必,本官没病,叫孙契将铺盖卷了走罢。”
他倒觉着眼下更好,头痛便头痛,省着放松了警惕被谢知仪糊弄得摸不清东南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