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确实有古怪,莫非是吏部有事绊着了?
他余光瞥了眼谢小姐冷沉的面色,试图找补道:“不如让小的派人过去问问?”
“不必了,左右我没什么事,等着便等着罢。”
谢知仪撂下一句话便转身进了屋,她乘了闻清许的东风,受这么点气也是应该。
可心头期待与眼前落差将她原本欣然情绪都彻底耗尽。
男子三妻四妾乃世间常理,可女子心系的牵绊的却只能有一人。
又被整日圈在后院,一颗心闲着没处用便会情不自禁往男子身上挂,久而久之便成了斩不断拔不净的情。
她决不能如此。
门外小厮声音打断谢知仪思绪,她刻意顿了顿步子才走出去,立在阶上垂眸看钟无,却见他眼神躲闪欲言又止。
这饭究竟是用还是不用,倒是给句准话。
谢知仪面无表情,“说。”
“回禀谢小姐,呃,大人今日身体不适,怕是不能过来用饭了。”钟无身子都快躬到地上,心里叫苦不迭。
主子好不容易与谢小姐破镜重圆,怎得偏偏今日毒发了。
可这些话一点都不能与谢小姐透露,主子不允。
“身子不适?如何个不适法?”谢知仪黛眉蹙着,她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究竟是闻清许试探她是否在意他的借口,还是说当真身子不适?
昨夜还说自己底子厚,怎得今日就病倒了?
“回禀谢小姐,只是些老毛病,大人也是怕将病气过给您,这才没往这儿来。”钟无绞尽脑汁才在片刻间想出这么个说法,他怕谢小姐生主子气,又怕谢小姐不生气要过去看望大人。
大人毒发时最是阴晴不定难以揣测,活像是变了个人。
若是谢小姐过去,不知两个人碰上会闹出什么事来。
况且主子进府后第一句话便是“别让谢知仪靠近我”,他又怎敢造次。
谢知仪本就没想过去看他,可钟无这副样子实在古怪得紧,话里话外都不大想让她过去的意思。
怎么?
生的见不得人的病?
“既然如此,那我便过去看看罢,春桃,咱们走。”
谢知仪水袖一拂便要带着春桃往外去。
“谢小姐请留步!”钟无一颗心都快跳出来,就见长得和颜悦色的谢小姐转眸看他,面上不显不悦,眸中却一派冷冽。
“究竟是病了还是旁的?具体缘由我连知都不能知晓了?”
她本就心烦,见钟无这副遮遮掩掩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谢知仪偏要去看,她看过便走,起码留一个过去看了的信儿,省着他日后找事。
提着裙摆堪堪跨过石槛,钟无在身后支支吾吾着,谢知仪还想回头看他,余光却瞥见有道高大暗影急速迫近。
“小姐,闻公子,”春桃惊呼。
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如铁钳般扣住她的手腕。
谢知仪仓皇回首,蓦地撞进一双暗潮汹涌的黑眸,那眸中翻涌着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青年挺拔身形如山岳倾覆,周身散发的寒意让周遭空气都为之一凝。
闻清许本就头痛欲裂,此刻见到她却更觉雪上加霜。
少女乌发间珠翠点缀,黛眉因着吃痛而紧紧蹙着,恍若蕴有秋水的眼瞳轻颤,像是被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吓到。
他心底躁意更盛,恨不得将她拖到主院锁起来。
明明说过心悦他却还要擅自出逃,明明是要为他求平安符,却偏偏那么巧又碰到岑家那厮,明明今日是他生辰,却露出这样畏惧他的神情!
一时间脑中无数道声音交织着让他两耳嗡鸣,刻在骨子里对他人的本能怀疑被极度催化。
凭什么谢知仪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便能轻易将他牵动!
手腕被攥得发疼,谢知仪迅速觉察出面前青年的不对劲来,昨日还算得上柔和的黑眸今日却无比锐利,像是蕴着恨,要将她扎穿。
“大人!”钟无将几欲上前的春桃扯到一边,试图唤回大人理智。
哪知正处失控边缘的青年却看也不看他,薄唇扯出抹讥诮的笑意,黑眸阴恻恻地将谢知仪盯着。
“短短这么几日,你便连钟无也收买了?当真是好手段啊。”
钟无这下是彻底闭了嘴,心里只求孙府医的汤药早些熬好。
谢知仪知晓他或许是脑袋出了些问题,便抿着唇一言不发,却不曾想他会变本加厉。
“怎得不说话了?这张巧嘴不是最会说了么?昨日你是看见祝知微在场才说的那番话罢?嗯?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好聪明的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