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总算应下,闻清许后知后觉自己好似太好说话了些,又补充了句,“闻家主母之位不是非你不可,当今圣上最忌讳结党营私,两相权衡下才定了侯府。”
不知为何,他却有些紧张,视线落在一脸平静的少女面上。
“嗯,我知晓的。”
不然还能为着什么?情吗?爱吗?
闻清许若是对她有半分真心,便不会总将她逼到绝境,然后冷眼旁观她是如何狼狈不堪地痛哭流涕。
不会不顾她名节便同她旁若无人地亲近。
更不会三番五次地警告她莫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他对她并无情意,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我行我素。
就比如那支打落她发簪的箭,正因着不在意,所以才无所谓会不会伤到她。
熟悉的淡淡酸涩痛感充斥心间,只不过谢知仪适应得很好,连面上表情都没受一丝影响。
闻清许怎会不知这番话说出来有可能会伤到她。
可他就是觉着谢知仪太幸运,如此轻易地就得到他。
甚至都没怎么费工夫,他便将妻位双手奉上。
甚至她方才还在为别的男子担忧。
心中不平迫使他想看到谢知仪也露出些不快,她也因着他而觉着难受一回才勉强算是公平。
可是没有。
怀中少女自始至终连黛眉弧度都没变过,微乎其微的情绪波动连她方才担心春桃被他迁怒的都比不上。
她并不在意。
暗自期待又彻底落空的感觉将闻清许所剩无几的愉悦情绪都摧毁,他又不悦起来,憋着股闷气去吻她。
犬齿狠狠咬住她唇瓣,却终是没敢咬破。
谢知仪痛呼一声,藕节似的手臂艰难从锦被中抽出去推他。
她甚至怀疑闻清许是不是没有痛觉。
勉强长好的左肩拉扯时仍会刺痛,可他那处分明没长好,就连裹住伤口的巾帕都冒了红。
青年毫无章法的索吻又让谢知仪记起方才身下荒唐的体感。
时轻时重,时缓时急,重时像是夏日疾风骤雨,狂拍乱打,轻时又像潺潺溪流,所经之处一片润湿。
明明用饭时他比谁都不紧不慢,怎得一到这种事上便急成这样。
五指被锁住扣在他心口,谢知仪仰脸只能承受,稍退一步便被人控着后颈吻得更深,但作出回应就会被他缠得更紧。
将她肩颈处都裹得严实的锦被也蹭开不少。
闻清许又将她提起来些,脸颊结结实实地与她肌肤挨着。
罢了,人都在这儿。
不必急于这一时,待她发觉他比岑家那厮好上百倍千倍时,自然知晓心里该装着谁。
薄唇印在她锁骨处,闻清许深吸口气,黑眸半咪着去嗅她体香。
“府里有绣娘,明日你便选了布面叫她们开始赶制婚服,待九月末你再回侯府。”
他们早就换过庚帖,只是如今婚期太赶,难免会落人非议。
若非因着这事,闻清许或许会将成婚日定在本月。
谢知仪倒是对此并不在意,于是淡淡应了声好。
况且她早晚要回侯府去查知姝的事,谢吉安嘴上没有真话,可账簿流水却做不了假。
将外宅用度比对一二便知。
“大婚那日会有闻家几位族老前来代为受礼。”
因此也不必担心他双亲亡故无人受礼之事。
闻清许本是不在意这些,可落在外人口中便是不孝不吉,请两个老东西过来能免了谢知仪落人口舌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好。”
谢知仪还以为他哪怕成婚也只是当个甩手掌柜,不曾想还算是周到。
不过岑寄的事只能日后再做补偿,待她荷包充裕后。
闻清许思索再三,还是没忍住为自己辩解,“圣上之命岂是我一人能左右的?赐婚一事本就是板上钉钉,岂容他在北疆捏着兵权又挣个好名声。”
此事确实少不了他推波助澜,可要仔细算起来跟他也并无太大干系,无非就是将时间提前了些。
总之,岑寄婚事虽说与他脱不了关系,但关系不大。
方才他头脑一热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岂不是让谢知仪白白误会他一遭。
他们成婚在即,将关系闹僵了便宜的只会是外人。
谢知仪早晚要站在他这边,他多包容忍让些也是理所应当。
如此想着,讨巧的软话也顺理成章地说出口。
“方才你二话不说便怀疑我,我怎会不气?”
闻清许将脸抬起来,浓眉蹙着,稍显生涩地露出些被冤枉的委屈神情。
近在咫尺的青年眼睫垂着,漆黑眼眸定定看着她,分明是人,却瞧着像雨夜被弃在路边的野犬。
谢知仪心头一跳,下意识错开视线,“那你承认做什么?”
害她白发一通火。
“知仪,”他又抿着唇低低地叫了一声,黑眸中好似蕴了碎星般令人沉醉,鼻尖轻蹭着她的,“我怕,我怕你同我成婚后还惦念着旁人,这才一时失言。”
谢知仪哪见过他这么一副似嗔似怨的服软模样,当场愣住,心脏都停摆一瞬。
杏眸呆呆地将他望着。
闻清许哪看不出她是看呆了,撇下去装可怜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实在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心软,又凑过去在她唇上轻啄几口,“傻了?”
谢知仪这才回过神来,自心尖冒出的怦然撞得她胸腔微微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