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几日你也辛苦,回去歇息吧。”伶舟撑着桌面起身,起身寻找舒适的站姿。
“是。”姜已跟着起身,再度观察一番伶舟的伤势,便低头退下。
伶舟注意着力度,小心地以脚跟着地,来到床榻前褪去破碎的衣衫。衣物掉落,先前潜入衣领的那一朵桃花顺着气流缓缓飘落。伶舟的眼神一顿,手扶着柜子弯腰捡起那一枚瘦小的花瓣,放在掌心仔细端详。
忽然,她的嘴角轻轻一勾,如化冰的春水倒映着满枝的梨花。她的目光温柔,好似回忆起令她愉悦的画面,动作轻柔地将其放在一边,周遭的空气因着这一朵突如其来的花瓣变得轻快不少。
“君长!”隔壁传来谷波翎惊喜的呼声,接着,便是杂乱的脚步声与询问。
伶舟的动作一顿,就连衣带也顾不上系,屏息凝神,汇聚灵力注意那人的声音。
风笙的嗓音疲惫,说话前还断断续续地咳了一阵。她扫过眼前众人,急切询问:“伶舟呢?”
伶舟的拇指微动,眉尾不自觉地向上一挑,手指灵活地打着结,再俯身挑上一件喜欢的衣裳。
“君上……”谷波翎回头,却怎么也没看到伶舟的身影。她无助地看向荣宴,不知要不要将伶舟受伤的消息告诉风笙。
“君上才从东海回来,眼下估计还休息。”荣宴斟酌言辞,回答道。
“她可还好?”
“还好还好。”施若星坐在一边,安抚道,“你大病初愈,切忌这般情绪波动。你让召昭替你看看,体内的蛊毒排干净没有。”
众人纷纷给远处的召昭让出一条道。
召昭依旧是那一席红衣,她的脚跟缓缓着地,一下又一下地拍打手中的桃枝,应和着耳垂上的金饰。待走到跟前,她才微一抬手,用桃枝抬起风笙的下巴,嗔怪道:“你怎么这么没良心的?明明是我好心帮你排出蛊毒,你一醒来却是着急找别的女人。”
她居高临下,嘴角还带着挑逗的笑意。风笙微微一怔,只觉得眼前这笑容有些熟悉。只是她满心都是伶舟遇险的梦境,根本无暇考虑旁的事情,她掀开被子,光着脚就要往屋外跑。
“诶!”谷波翎抬手指着风笙的背影,“君长,地上凉——”
伶舟赶忙披上外衣,忍着疼痛快步走向屋外。她的脚步急促,飘动的裙摆旋转着门槛上的尘土。她还没来得及抬手推门,风笙便猛地一拉开房门,低头与伶舟的视线相撞。
风笙瞬间瘪下嘴角,松开门环一把搂住伶舟的肩膀,脸颊蹭着伶舟的肩膀委屈道:“伶舟~”
骨肉相撞带来的震撼使得伶舟情不自禁地咬上自己的嘴唇,她后退半步,闭眼缓过突如其来的疼痛,小臂轻抬,却又克制地放下。
“做什么?”她问。
“你回来了?”风笙动了动脑袋,将自己的脸颊埋地更深,“东海可是危险?你可曾伤着?”
风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身上还有一股奇特的药味,可伶舟却丝毫不嫌弃,任由那人在自己的肩窝到处乱蹭。她抬眸看了眼屋里的众人,无奈回答:“未曾。”
她轻拍风笙的肩膀,反问:“怎的还光脚跑出来?”
“我先前做了不好的梦。”风笙老实回答,“梦见你在东海遇险,梦见你动弹不得,被一只白虎扑咬。”
伶舟的心底一颤,轻咳一声强装镇定,拉开两人的距离怪道:“又不是孩童了,怎么还信这些梦?”
风笙的眼底乌青,眼圈泛着一阵红晕,她仔细地上下打量一番,浅浅松了一口气。
“幸好梦都是反的。”
伶舟看着那人窃喜的表情,却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她扫了眼旁人,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若我真的受了伤,你当如何?”
风笙震惊地瞪大双眼,眼眶里迅速泛上晶莹的泪水。她的嘴唇颤抖,嘴角还沾着方才吐出的鲜血,焦急地查看伶舟的衣裳。
伶舟轻叹一声,扭身躲避风笙的触碰,抬手以指尖轻触她滚落下来的泪珠。
“以后还要不要乱吃东西了?”
“不吃了。”风笙温顺地任由伶舟抹去自己的泪珠,“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吃我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