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两人在离别两年后再次在这张旧床上相拥而眠。云棉还没变成奴籍之前就已经赖在纪家不走了,等纪路驿将他买下来后纪家就是他唯一的家了。虽然这个家待的时间并不很久,但却是两人第一个家,所以云棉感到很安全和踏实,在亲吻后,脸颊侧躺在纪路驿的胸口,听着他强劲的心跳砰砰响,问他:“我的籍贯什么时候改了?”
纪路驿大手轻轻拍着他的腰,像以前一样哄睡,很小声地说:“当兵前就改回来了。”
“那怎么不告诉我?”
纪路驿难得地开了一个玩笑:“怕你跑掉。”
“我能跑到哪儿去?”云棉先是疑问,而后叹气道:“我连家都没有了。能跑去哪里?”
房间里点燃了一盏小小地煤油灯,橘黄色的灯光很小,却映亮亮整个房间,如果云棉抬眼看的话,一定能准确无误地看清纪路驿紧皱的眉头,对他的话表示强烈的不满。于是他说:“你有,我就是你的家。”
“我知道。”云棉先是肯定纪路驿的话,但紧接着有点丧气地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明明是云家,而不是纪家。今天那么多人都来了,却没有看见一个云家的身影,说失落是假的,那毕竟是养了他十几年的爹娘……
纪路驿不喜欢云棉沾染一丝不开心。尽管只是一两句失落的语气,纪路驿都受不了。于是不管云棉的意愿是想要继续说,还是根本没意思继续说下去,他都先转移话题了:“你今天当众发脾气了,我挺开心,云朵儿。”
他先是抓起云棉柔软的手,玩了玩,语气明显有些愉悦,也不知道为什么,“云朵儿”三字非要咬着云棉的耳朵说,气息全都往耳朵里钻,痒兮兮的,一瞬间什么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往天灵盖钻,云棉感觉自己腿的软了,好在是躺在床上,不然一定会丢脸。虽然在纪路驿面前丢脸没什么,但还是不要吧。
云棉感到难为情,过了一会儿才唧唧唔唔,语焉不详地问:“开心什么呀开心?有什么好开心的?”
“你也不帮帮我,就在那看戏。”云棉嘀咕道。
纪路驿开怀一笑,将怀里害羞的人搂紧了些,凑到他耳朵边说:“感受到你在乎我,所以开心。”回来后,云棉变了,那个没什么脾气的人有了自己的脾气,那个很乖的人也有了自己的坚持,尽管对他的归来感到开心,但纪路驿清楚他心里依旧记挂着当初并不同意纪路驿去当兵,这件事像一根刺一样,时不时的,不经意之间露出来刺他一下。
甚至几个月没有一封信这件事也变成了云棉攻击他的原罪。
正如纪路驿所想的那样,云棉下一句便是:“我本来就很在乎你,只是你就不一定了。可能根本不在乎我,说去当兵就去,根本不管我死活,去了当兵后一封信也没有,其实你根本不爱我吧?”
纪路驿瞬间头大。绕是领略过战场的硝烟弥漫、战火连天、尸山血海,无数生命在一瞬之间变为灰烬,而纪路驿脱披荆斩棘,脱颖而出,顺势而为升官发财,但在爱人面前还是矮了一截,这是难以跨过去的一道坎,纪路驿自知有错,只能顺着猫轻声哄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我命都是你的,怎么会不在乎?怎么会不爱?”
如果江山和美人一定要选一个,那么纪路驿两个都不会选,因为他根本不会让任何一个从他手上流失。他要往上走,也有云棉在他身边。
两年时间,纪路驿好似变了一个人,甜言蜜语不要命似的飙出来,云棉很是怀疑他的灵魂是不是被更换过?住在名为纪路驿这具身躯的灵魂却是并不一定也叫纪路驿吧?不然怎么变化那么大?明明以前脾气还不怎么好,云棉只要有一点不愿意就会发脾气,只有被磨烦了才会过来抱他。而不是一有苗头就会哄来着。
云棉被纪路驿一边哄着,一边闹着,不知闹了多久,才慢慢睡着。
这一觉睡到相当扎实,一觉醒来太阳已经高挂,而云棉醒来后便意识到什么,迅速掀被子,吭哧吭呲下床,一路寻找纪路驿的身影,最终在灶间找到他。纪路驿右手正翻炒锅里的猪蹄,左手被人从身后拉住了,整个家里会这么做的只有云棉,他很快转头看过去,眼神在询问“做什么”?
云棉拉着他衣袖,兴冲冲地说:“我梦到了!石榴树说它要跟我们走!”眉眼间还带着睡眼惺忪,卷发跟鸡窝毫无区别,但掩盖不住他的兴奋和激动,纪路驿被他感染地勾了一下唇:“嗯,知道了。”
云棉趴在他肩头山,傻笑:“好神奇。”
纪路驿心情不错地伸手拍拍他的腰,提醒道:“回房穿件衣服。”而一开始在灶台烧火的虎子早在云棉踏进来灶间眼前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衣后一件跑出去给他拿衣服了,纪路驿话音刚落,虎子已经拎着一件衣服给云棉披上了,脸上有点不情愿,嘴里也在嘀咕:“自己的媳妇自己照顾好嘛!你也不看看这人有多难照顾!你在他都不好好穿衣服,何况你还不在,他不好好吃饭能怪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