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被云棉的话惊的一动不动,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这时院子那边忽然热闹起来,像是来了不少人,因为纪路驿,纪家的名声不好听,虽然之前狗蛋为他正了名,路上碰见了还能笑着点点头,但是也没有改掉大家绕着纪家走的习惯,怎么可能这么热闹呢。云棉有心想要出去看一看,但小灰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他扯了扯小灰的衣袖:“如果你接受不了,那不如就先别理我了?”
说是这么说,但语气很勉强,小灰也不是没感受到。但他就是没法那么快接受云棉竟然有龙阳之好,用力收回了自己的衣袖,不让他拉。云棉因为这个举动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一张白净漂亮的脸蛋刷地变苍白,小灰心里又有些不忍心了,便干巴巴地说:“有什么好理不理的。这只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想好了就行,我只是你的朋友,我……当然会支持你。”
“谢谢你。”云棉眼里晃动着感动的泪光,静静地看他好半响才搂住他的肩膀说谢谢,然后说:“那我们出去看看吧?这里好久没那么热闹了。”
来到院里,云棉就看到了狗蛋那张粗壮的脸,像眉开眼笑的。虽然腿断了矮人一截,但是纪路驿几个部下显然见到狗蛋都很高兴,蹲下来和他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叙旧。门口攒着一些陌生的面孔,往院子里看过来,就是不进来,云棉还看到了几张江秀村的熟悉脸蛋藏在人群。
这时纪路驿从房里出来,几个部下立即为纪路驿让路,狗蛋憨厚地摸着头向纪路驿打招呼:“老大。”纪路驿轻微地点了下头,表示回应。狗蛋显然已经习惯老大不善言辞,自顾自地说起来:“老大,你说的真准。我回到家后,云公子就找来了。”
闻言,纪路驿忽然往云棉那边看过去,云棉刚好在看他,两人就这样对视了片刻。狗蛋没注意这个细节,继续说着:“我没敢说什么,只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但好像……还是吓到云公子了?”
纪路驿看了狗蛋一眼,淡淡地道:“没事。”
狗蛋也知道云公子没事。眼看着云公子气色就比之前好很多,有精气神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好着呢,不然他也不敢说这话。那次回家后狗蛋越琢磨越不对,后来还是虎子给的准信才彻底相信过来——老大的媳妇还真是个男人。
就是云公子。
几人小叙了一下旧,便见有人推开门口的人群进来了,只见来人脸上都是笑容,是村长和里正。门口的人见他两来了便一起进纪家院里了,里正笑容满面地对纪路驿说:“哎呀,纪军官回来,江秀村真是蓬荜生辉啊!”一旁的村长点头如捣蒜地附和。
从没见过里正和村长这幅面孔的云棉:“……”两老看着纪路驿的眼神活像得到了什么奇珍异宝。两眼发光,闪着可亲的光芒。可……云棉明明记得以前里正和村长都以纪路驿为耻辱,总是动不动教训村里的小孩不许学纪路驿殴打爹娘这个逆子。后来不知经过什么事后,里正不提纪路驿了,反而见到纪路驿也像其他人一样有些小心翼翼,唯恐得罪的样子了。
现下变成这个样子,谄媚的云棉都看不下去,心道为难里正了。
有了里正和村长的恭维,跟在后面的村民也七嘴八舌地说起好话来,连带几年前纪路驿殴打爹娘的那番天打雷劈逆子的言论也被大家巧舌如簧逆改过来,大家终于意识到纪路驿不是错误的一方,而是受虐待的一方。不知那个开头回忆起纪路驿小时候被打的一身伤,冰天雪地的身上只穿两件薄薄的破衣裳,说的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最终指向恶贯满盈的纪绍兴。
这场指责持续时间长达一个时辰,后来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有人竟然提出为纪路驿声张正义的想法,要将纪绍兴揪出来讨伐。整个过程云棉都站在纪路驿身边,两只手都挽在纪路驿的手臂上,时不时揪着纪路驿的手臂,一会儿用力掐着,一会儿捏着,完全失去控制。纪路驿感受到云棉的情绪起伏,没有制止,由他掐、由他捏。只是时不时地拍拍他的后背,安抚一下。
纪路驿置身事外,冷眼看着这场声势浩大的讨伐,而然并没有人问他需不需要。
这里只有云棉和几个部下以及纪路驿本人知道,纪路驿并不需要。就在有人向纪绍兴房里走去时,云棉终于忍不住了,先是放开纪路驿被蹂躏的手臂,发出以前从没有过的尖锐吼叫,向自以为很正义的人群发出喝止:“够了!要闹出去闹。”云棉指着大门的方向,继续发声:“都给老子闭嘴!都给老子滚出纪家!!”
“纪路驿小时候过得有多难,大家给予帮助了吗?被纪绍兴打的时候,你们出来阻止一下了吗?有劝纪绍兴一下吗?天寒地冻没有衣服穿的时候你们伸出援手披一件衣服了吗?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时候给一粒米下肚了吗?”
云棉异常笃定:“没有!从来没有!!”语气却忍不住发抖,气的发抖:“既然纪路驿最困难的时候大家没有伸出援手,那么现在他发达了升官了,跟大家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谁都别想沾一点。”
“滚,滚出我的家!”云棉气的整张脸都是愠色,双眼通红,手指指着大门的方向,就是要将这群不要脸的人赶走。绕是云棉这样说,在场的人并没有真正动动脚步,还有人发出质问:“你不过是纪家买回来的奴隶,有什么资格替主人发声赶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