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来斤的野猪占了大半地儿,骡车装不下,纪路驿多跑了趟,再回到屋里时,老猎户已经喝大了,在床上咕咕打呼噜。
纪路驿三两下把野猪和鹿儿捆上板车,云棉估摸着一来一回没个深夜回不来,想陪着去,但见着骡子车上的满载,连开口陪同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到底没能开口,巴巴地望着纪路驿出门。
老猎户一觉睡到旁晚,纪路驿切了十几斤野猪肉留下,云棉一片片切好,从院里菜地摘了几棵芥菜,一点一点择好芹菜,正起身要去炒菜,老猎户悠哉悠哉背着手进来了,瞧见云棉便笑眯眯道:“纪小子护着你,不用你干活,大爹不护,来来来,给大爹露一手。”
云棉:“好。”
说完好便洗锅,烧火,锅热了下油,有条不紊地下猪肉炒,炒的煎黄香喷喷,芥菜过了个汤,三两下搞定。
老猎户欣慰道:“原来你会啊,纪小子太护着你了,我都不知道。”
云棉腼腆地笑了笑,煮好后也不耽搁,一一把饭菜端了出去,老猎户完全没动手,云棉还体贴地给他倒了一杯自家酿的药材酒,老猎户嘴角笑容越加满意。
“太老实了。”
晚饭吃完,云棉一个人收拾,洗碗筷,出来听到老猎户说的“太老实”,他疑惑地看老猎户,葡萄大眼写着不懂两个字,老猎户噗嗤一声笑:“云棉儿,太老实啦,老实着老实着他就腻了,你得偶尔来点小打小闹,他才琢磨着有趣儿,懂吧?”
云棉听了一会儿,到最后还是摇头,他不懂什么意思。
半年时间,纪路驿修葺了一间卧房,不再需要到柴房睡觉,卧房不大,足够容纳两个人,天黑了云棉回房等纪路驿,熟悉的胰子香是纪路驿给买来洗澡的,云棉陷在一片属于自己的馨香里,期颐地等待纪路驿回来。
纪路驿回来的很晚,云棉迷迷糊糊之间摸到一手冰冷,下意识凑过去闻了闻,是纪路驿的味道,他含糊不清地嘟囔:“抱抱就暖了。”
梦里的云棉害怕纪路驿冷死,于是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拥抱,纪路驿整颗心都是暖的,任由他抱。
第二天纪路驿将卖掉野猪和山羊的钱交给老猎户,老猎户深深吸了一口眼,沉沉地看他一眼,挥挥手:“自己留着,养你心肝儿。”
“大爹……”
“去去去,”老猎户不耐烦地赶他走:“别烦老子,几个钱的事儿磨磨唧唧婆婆妈妈还是不是男人?”
纪路驿的手在半空举着不动,眼眸流动着与过往冷酷无情不一样的情绪,迟迟不收,直到云棉探头出来,好奇地问:“路驿哥哥的心肝儿是谁?”
“收着。”老猎户一口烟一口烟地抽着。
纪路驿终于收回手,神色莫测地看了眼云棉,没说话,以至于云棉一整天都在问“你的心肝是谁呀?”
纪路驿:“……”
云棉再好奇,问的再多,纪路驿不吱声,他就没法子了,只能把这个问题悄悄藏在心里。
老猎户待了两天,招呼没打就走了,来去自如,纪路驿见惯不怪老猎户来无影去无踪,云棉没有,跟着纪路驿打猎回来见不着大爹踪影就开始担心,跟在纪路驿身后嘟囔。
“大爹这是去哪儿了?”
“下山了吗?”
“怎么不说一声呢?”
云棉挺着急,但因为纪路驿的淡定又没那么着急了,这次出门围猎没收获,路途中拔了两棵野菜,只见纪路驿有条不紊地将骡子车上的工具收进来,云棉自觉地抱着几棵野菜跟在后头。
纪路驿淡淡道:“大爹下山了。”
“啊?”云棉微微张开嘴巴,惊讶道:“下山不告诉我们一声吗?”
“大爹像风,你要习惯。”纪路驿这样说。
战乱,哀鸿遍野,百姓寝食难安,江秀村周围野草寸草难生,野菜都被拔光了来充饥,深山老林就不一样了,少有人迹,所以罕见的绿色漫山遍野,看了叫人心情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