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你不是为这个而来?”傅临川打个哈欠:“这东西只是个药引,明日我让苗喜找人来给你仔细看看。”
姜枣攥着锦盒,心底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呢喃着问出声。
傅临川掀开被子躺下:“还不走?”
姜枣不知他是否听见那句,压下心头疑惑,快步离开。
第二日,苗喜果真带来一名面容清秀穿着长褂背着药箱的男子。
男子一袭青衫,眉眼温润,指尖搭在姜枣腕上片刻,便微微蹙眉:“恕在下直言,姑娘这毒已有些年头,先前或许按时压制,没有毒发,长久下去亦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不可逆转的损伤?
难不成说的便是她武功尽失之事?
姜枣口中苦涩,眉间忧愁。
男子收回手,微微一笑:“此毒虽然棘手,不过有百年雪莲做药引,倒是不难解。”
姜枣迟疑一瞬,看向窗边的傅临川和苗喜,将疑问道出:“毒解后,我的武功便能恢复吗?”
此人既然能解此毒,想必医术了得,定然已经从脉象中察觉她会武一事,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苗喜与傅临川面上别无二色,看来他们也早已知晓她会武。
男子蹙眉:“说不好,待调养一段时日再看,不过,姑娘体内经脉受损,确实与毒发有关。”
武功恢复有望,姜枣顿觉心头一片明朗。
苗喜掏出诊金递过去:“杨公子,我送你。”
杨清推拒递来的银子:“举手之劳。”
悄声道:“千万别与我父亲说,药方稍后我交给你,药材你们自己去配吧,也并非一成不变,待五日后,我再来诊脉,根据状况对药方整改。”
杨家唯一不能提及的便是行医问诊,杨清父亲便因医术上吃过亏,因此不愿杨清走他的老路。
苗喜送他出门,两人低声交谈几句,隐约听见“公子”“多谢”之类的字眼。
傅临川抬起手臂伸个懒腰,转身踏出门槛。
“多谢。”含在口中的两个字蹦出来,姜枣轻咳一声,面色染上一丝羞赧。
熟透的杏香撞进窗棂,洛佳人踩着木梯摘杏,树下的小筐已经装满,姜枣捡起一颗在衣襟上蹭了蹭,酸甜汁水漫上舌尖。
孙芸挎着篮子跨进小院,藕荷色裙摆生出一圈圈波纹。
“洛娘子。”孙芸将篮子放在石桌上,指尖还沾着面粉:“这是我做的杏子糕,祖父尝着不错,叫我送些来。”她掀开盖在篮子上的碎花帕子,一小盘精致的杏子糕摆在里面。
见二人无一应声,支吾起来:“上回市集的事……是我胆子太小,回去后祖父已经训诫过了。”
姜枣并未在意当日之事,她去救那个孩子也不是为了做给谁看。
腿边蹭过来一团雪白,小白狗在她脚边来回嗅着,琉璃眼珠水汪汪的。
洛佳人从木梯上缓缓而下,洗干净手,拿起篮子里的杏子糕尝一口。
孙老是备受德高望重的老者,孙芸父母早逝,由祖父抚养长大,就连公子也受过孙老教导,因此她不愿老先生寒心,即便孙芸变得她都有些陌生。
小白狗绕着脚边打转,洛佳人‘噗嗤’一乐:“这馋狗!前日还偷了老王家半条腊肉呢。”
孙芸忙跟着打圆场:“是啊是啊。”话音落地后,气氛僵持。
脚边的小白狗撒欢的跑,眼见着她们二人有说有笑的抬起一筐杏子往屋里走,自觉没趣转身离开。
洛佳人甩干手上的水,拿着一颗熟透的甜杏想要给孙芸尝尝,院中空荡荡,只剩一盘杏子糕孤零零地摆在石桌上。
蒸杏子的锅冒着泡,洛佳人搅着木勺,金灿灿的果酱装进粗陶罐子:“带回去吃,吃不完的放在阴凉的地方,能储存许久。”
剩下的杏子酱分别装在许多小陶罐中:“这些明日带去镇上卖,得起早起,你若无事陪我一同?”
姜枣应下,走出小院的时候,脚边的小白狗还摇晃着尾巴,她浑身上下实在没有什么可给它吃的‘去去去’低呵几声将小白狗赶走。
马车碾过青石板,杏子酱被洛佳人稳稳当当抱在怀里,小贩的吆喝声在大清早的镇子口回荡,刚掀开车帘准备下车,姜枣猛地低下头,晨光带着浓浓暖意,却遮不住她眸底凛冽的寒意。
“怎么了?”洛佳人见她许久不动,问道。
姜枣往车厢壁上靠了靠,垂头闷声:“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和你下去了,在车内等你可好?”
洛佳人抱着小陶罐不方便上上下下,靠近几步:“镇中有医馆,要不先去看看?这些杏子酱不急着卖。”
压下眼底情绪,姜枣缓缓抬起头,见洛佳人紧张关切着,抿唇安抚:“我没事,你先去,我歇一会儿就好,随后再去找你。”
洛佳人踌躇片刻,只能先去卖杏子酱。
注视她走远,姜枣盯着巷尾许久,那个灰布衫背影已经不见。
她不会认错。
那是组织中的——常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