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雾城依旧绿意盎然,早市人员流动,熙熙攘攘,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这座亚热带小城一年中最冷时节不过多加件轻薄外套,这样的温度对于习惯了生活在热带的甘野而言,还是太冷。
侯文这几天的日常就是从库房,拍卖场,商店等等各种地方收集火系武器防具,再堆放在聂执房间的各个角落。
原本大的夸张的房间肉眼可见变的狭小拥挤。
可房间里的温度一直不见回升。
或者说,只要房间正中间的冰团在一刻,温度就始终保持在零下。
大阳台上的深红色毛绒垫子上,三两岁的半龙形小孩缩在其中,隔着透明大玻璃晒太阳,怀里搂着数枚红色宝色,身边散落十数枚由于睡姿太差蹬出垫子的红宝石。
那天闲聊后,他退化的更严重了,一直这么睡着,侯文叫过他几次,偶尔清醒的时候好像也不大认识人,半睁着雾蓝的眼睛发呆,谁叫都不回。
聂执不太管他们,只是也不出门了。
侯文几次欲言又止,直到有一天下雨,他单手抱着个毛绒玩具推开门,腿上一重。
“?”
一低头,冻的直打哆嗦的小团子紧紧抱着他一条腿,侯文赶紧弯腰把他捞起来。
冰冷带鳞的细小胳膊贴上脖子的一瞬,侯文不由自主打了个抖,下意识问:“怎么这么冷啊?”
怀里的小家伙连话都说不清,细声细气的说冷。
侯文慌里慌张的跑进去:“聂执,你快来看看,他冷的太不对劲了!”
聂执冷冷扫过一眼:“该。”
“你怎么回事!”
侯文正要开骂,猛然间顿住,结结巴巴改了口:“那、那,那确实是……”
房间里重金买来所有火系武器损坏一空,金属制的压成了薄薄一层,看不出原本什么模样,地上留有大堆粉末,应该是宝石以及一些不知道原本是什么玩意的东西。
比狂风过境还要离谱的房间让侯文明白过来,这到底是谁干的。
没别人了。
毕竟没哪个种族能做到当着聂执面把他房间嚯嚯成这样,还能安然无事,只念几句冷的。
他很想问甘野,他到底干了些什么,奈何退化后的小团子听不懂人话,也说不出几个字。
聂执显然也不打算说。
侯文深吸口气,看聂执收了冰团,朝他走过来,如临大敌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干嘛?”
聂执的表情有些奇怪,但他没说什么,抬手揪着那团东西后颈,就这么拎在手里,留下一句话错身离开。
“叫他们走。”
侯文百思不得其解的转述了这件事后,他才知道,聂执要说的是:房子要塌了。
侯正则隔着马路看那堆废墟,再一次问出心中疑惑:“他到底是什么?”
侯文低着头支支吾吾:“您、您问聂执去。”
侯正则瞪着他,过了片刻深深叹气:“你不说我也知道。”
侯文好奇:“知道什么?”
侯正则对他救不回来的脑子深感无力:“是灰塔里那个。”
侯文没想到他连身份属地都知道的这么清楚,满脸不知事的茫然。
“我跟了他多少年你才几年,就你脑子里那点容量还想瞒我?”
侯正则是叹气不止:“我真后悔没让你先看看家族记载,他两一起一千多年了,没半点藏着,你就去问问外面活得久的有谁不知道?大家没在嘴上说罢了。”
抬手郑重放在侯文肩上:“你再去问问外面那些有能耐猎神的,他们有谁不知道这房子里住着个神,你看谁敢冒犯?”
那都是聂执铁血手腕下,杀出来的自觉。
“那我们家之前还……”
侯正则沉默片刻,声音难掩恐惧:“是祖辈不知敬畏。”
“我不管你听到什么瞒了什么,小文,聂执的话可以听可以信可以照做,灰塔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你必须一字不落的全都忘了。”
侯文灵光一闪注意力歪出千里之外:“您也叫聂执了,直呼其名,没大没小哦。”
侯正则直接抬手一个暴击,板着脸:“我叫聂执那会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侯文挨了一下脑子正常了,试探问:“听灰塔的话会死吗?”
侯正则似乎想起什么,脸色有点发绿,无力摆摆手赶他走:“算了去吧,时间久了你就懂了。”
聂执走出一段,对顺着手臂爬上他脖子的家伙呵斥道:“下去!”
“不!”
甘野一改前几天的困倦,恢复过精神的他比对方更大声:“我说了你有本事直接冻死我!我就不下去!”
稚童的声音细嫩,听不出多少气势,但超级大声:“我不同意分手!”
“你跑了我都没怪你,说的话我照做了,神位我也能补给你,你还气什么你说出来,不许当哑巴!”
卖惨策略显而易见的失败了,甘野花了几天时间修复自身,现在精神足的很,除了变不成人,半点不见倦意。
“滚下去!”
“我不!”
甘野冷的呼出一口气,死活不撒手:“你就是外面有狗了!这几天对那块破冰都比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