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尚锦程看着他,他疑惑眨眨眼:“怎么了吗?”
尚锦程露出一个笑容:“没有,看窗外的风景看呆了。”
公交车门打开,关上,从两个人的背后驶向远方,这条马路通向乡村,左右两边都是田野,面前一望无际的田野里,种满了樱花树。微风拂过。粉红色的花树们摇曳起来,一浪一浪涌动,仿佛波光粼粼的粉色湖面。
这片花田应该是有主人的,因为他们远远看见后面立着几栋小屋,尚锦程虚着眼睛去看,田埂里还有几个窜来窜去的生物,大概是狗。
还没等他来得及提醒,知幸已经从马路旁跳到田野中。田地和马路牙子大概有一米五那么高,他下落的姿态轻盈优雅,让尚锦程暗暗称奇。
“来——”知幸站在下面,对尚锦程伸出手,或者是觉得这样还是不太稳妥,知幸又伸出另一只手,呈现一个“抱抱”的姿势,“要不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尚锦程的脸瞬间红了:“不,不用了。”
他半坐下身,两手在身后的马路边扶着,然后一只脚往下探啊探,终是脚尖碰到了地,他松开手,身体颤颤的落入田中。
“好谨慎。”知幸称赞道。
尚锦程挠挠头:“小时候爬墙摔断过腿,有点心里阴影。”
说完这句话,他看见知幸微微低下头,心情很好的笑起来。
尚锦程撅起嘴:“也没必要嘲笑吧。”
知幸努力憋住笑,毕竟他是知道尚锦程摔断腿始末的,要不笑还真困难。
眼前的场面是真的震撼,尚锦程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樱花树组成的花田。
他们脚踩在田埂的泥中,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樱花的清香,以及阳光烘烤泥土产生的香味。
尚锦程正愣着感叹,知幸拉过他的手腕:
“走,我们靠近去看。”
他一路被知幸拉着走,目光不自觉的看向知幸拉着他的手,连看樱花都顾不上。
走到花树前,知幸被他的手腕放开,一下子钻到花树中间去了。
尚锦程用左手摸摸自己的右手腕,手腕上还留着知幸刚刚用力拉留下的微痛的触感,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他不自觉地回味了一番,知幸的身影已经被花树繁密的枝叶掩映了,他回过神来,匆匆迈入花林。
“幸,你在哪?”樱花树普遍不算高,因而最能遮蔽视线,尚锦程只能往深处走,笨拙的身体撞落了不少樱花花瓣。
没听见知幸的回音,尚锦程又喊了几次,往更里面走去,突然,知幸从他背后冒出来,捂住他的嘴巴。
“别喊,远处有狗。”
尚锦程点了点头,知幸把手拿开了。
“跟我来,我找到一棵超大的树。”
见知幸又想抓住他的手腕,尚锦程立刻把手掌迎上去,和他握在一起。
知幸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随即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尚锦程的掌心很热,微微有些用力地握着他。
眼前,粉色的樱花枝桠层层叠叠,他不断地左右拨开,纷纷扰扰,飘飘洒洒。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莫名有些躁动,就像眼前的樱花枝桠,不断地拨开又不断地烦扰着他,千丝万缕,缠绵不绝。
如雨的花瓣打在他的脸上,那些花瓣似乎带着阳光的温度,滚烫而热烈地扫过他的身体。
他只好加快步子,一头扎进花堆,不去想那些。
两个人的身形从花林间钻出,知幸立刻松开了尚锦程的手。
“就是这棵。”他丢下这句话,往前面走去。
果然是一棵非常大的白樱花树,遮出一大片阴凉的空地。只长了一些小草,白色的花瓣几乎把草皮全覆盖了。
知幸走到树干旁,稍微矮了矮身。
“等下。”尚锦程立马走过去,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叠整齐放在他脚边,“地上脏,你坐我衣服上。”
“你呢?”
“我随便。”尚锦程边说边一屁股坐在边上,故作轻松地看向头顶的花。
知幸也没在说什么,坐在了他的外套上。
他觉得尚锦程今天从头到尾都有些怪异,他说不上来,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他自己胡思乱想什么。
微风徐过,不断有花瓣从头顶上空的枝桠簌簌而下,如同飘零的初雪,轻盈而纯洁。
知幸抬起头,去看枝桠上这些樱花,它们密密麻麻地占满枝头,一个个青黄色的花心如雪中的一颗颗星子,青色的花柄很像一根根小火柴。
它们很可爱,很明媚地开在枝头,风吹过,它们的花瓣大部分在微微颤动着,好像在诉说着什么,有一小部分飘了下来,好像是樱花树凝成的泪滴。
他们在那里不知道坐了多久,正午的气温很温暖,樱花树下很闲适。
他们聊了很多事,聊了电影的拍摄,聊了昨天宴席上尚锦程没有亲近他的原因,但他没说具体说是江沐安说的什么,只是说昨天他和江沐安有些误会,看见江沐安先找了他,他便没和他搭话。
他们还聊了昨天山下孝一和茉子帮他说话,包括明日香让他帮忙道歉。
聊到最后,尚锦程用两手支向后撑着身体,让自己的脸面向头顶的花枝,阳光从花枝的间隙泻下来,在他脸上撒下朦胧的光斑。
“幸,你喜欢看花吗?”
“本来不太爱看。”知幸的目光追随着一片花瓣,从空中扫出一条弧线,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