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宫宴上的事,秦离忧纵使心中再有底气,也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把李娴送走合适。军中是不可能去的,抛开她的身份不说,曹恪那只老狐狸等不到人去就会做手脚。自己虽在军中有旧识,也未必能帮多大的忙,那里鱼龙混杂,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他真没办法交代了。
今日李娴去了恒王府上,当几个月跟班之后,过去多谢这些日子的关照才是正经礼数。
他让人给贺云洲传信,收到回复只说稍安勿躁。很好,来的时候给他个措手不及,走的时候还要闹哪出?不会当着陛下的面,来个大变活人原地消失吧。
秦离忧开始想念程念假扮的舅姥爷,之前听见舅姥爷三个字就头疼,现在巴不得他老人家神兵天降,嚷嚷着把李娴接走。
恒王府中倒是热闹,安瑶出宫来吵着要去城外赏花,见李娴来了更是拉着她要一同去。李娴推说有事想溜,被安瑶抱着胳膊不让她走。
“我皇兄这个大忙人都得一日清闲,你哪里来的那许多公务。”安瑶不松手,拖了李娴往大门口去,跟刚下车准备进门的太子撞个正着。
太子看见她俩的样子有些惊讶,安瑶愣了愣,忙放开手。李娴忙退到一旁躬身行礼。
恒王见场面有些僵,忙上来打圆场:“太子殿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那日去皇陵的路上见风景不错,想邀你和安瑶一同踏春。结果贵妃娘娘说安瑶一早就往你府上来了,早知道我便直接过来,省多少事。”太子笑道,“没想到府上还有贵客。”
他看了李娴一眼:“相请不如偶遇,李贤也一起去?”
“多谢殿下,只是府里还有事,不敢懈怠。”李娴说。
太子有些惋惜,忽然说道:“莫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扰了原本的安排?”
“没有的事!”安瑶见情形不对,替李娴解围,“她本就是要走的,一道出门而已。”
李娴闻言,忙向各位告辞,一溜烟地跑了。
安瑶心里惋惜,本来好好的出游生被太子搅了,他这不咸不淡地掺和进来,李娴去不了不说,她跟皇兄说话也都得小心谨慎。郊外春色再美,她也失了兴致。
正无聊着,宫里有内侍来传话,说太后病倒了,让他们即刻进宫去。安瑶听闻如蒙大赦,心里想着终于解脱了,面色焦急道:“皇祖母这是怎么了,要紧吗?”
“禀公主殿下,太后礼佛时忽然晕倒,已经传了太医,具体情况还不清楚。”那内侍道。
“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太子面色沉重。
好在出城时都骑马,一路跑回去还不到半个时辰。寿禧堂外内侍宫女站了一大片,里面倒是静悄悄的。
太后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也看不出其他异样。
宁王在床边守着,明德帝和裕贵妃坐在下首的圈椅上。
“太医怎么说?”太子问道。
裕贵妃蹙着眉,拿手帕掖了掖眼角,轻声道:“还没个定论,只说可能是受了风寒。”
“从皇陵回来也有几日了,怎么现在才发作?”太子疑惑道。
秀月在一旁回话道:“太后自从皇陵回来,这几日睡得就不踏实,时常从梦中惊醒,白日里精神也有些不济。奴婢要去请太医,太后又不许,只说过几日就好了。不想今日晨起礼佛,竟然晕了过去。”
裕贵妃心里疑惑,会不会是在皇陵撞着什么。碍着宁王和皇帝在场,她也不敢多说,只默默坐着。
“既然母后的情况暂时稳定,不如就让我在这里守着,皇兄日理万机,也不要在这里耽搁了。”宁王道。
明德帝看样子也觉得暂时无碍,便点点头带着其他人出来。
裕贵妃见安瑶头上的发钗有些歪了,抬手替她扶了扶,低声埋怨道:“你看看你的样子,又去哪里疯玩疯跑了?”
安瑶还没来得及开口,太子倒在一旁插话道:“贵妃娘娘别怨她,是我要出城去游玩的。”
裕贵妃见不得太子这种假惺惺的做派,勉强笑了笑说:“太子也不必替她说话,成日里就喜欢往宫外跑,宫里关不住。”
“不过是宫外新鲜罢了。”太子笑道,“再说也没什么外人,不过是在五弟府里。我倒是意外,安瑶和李贤倒很是相熟,我到的时候两人正手挽手要出门去呢。”
安瑶正要开口辩驳,被裕贵妃拉了一把,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这么巧啊?”裕贵妃笑道。
“母妃,李娴不日就要离开京城,提前过来打个招呼算是道别了。”恒王说。
“唉,可惜了。”太子继续道,“我看这人倒是可造之材,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京城来。”
太子偷偷瞄了瞄明德帝,父皇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并不打算在这里把其他人得罪彻底,反正事已经说了,不如见好就收。于是上前扶了明德帝道:“儿臣送父皇回隆华殿吧。”
明德帝点点头,对恒王道:“安行难得进宫来,一道去隆华殿陪朕下棋,等太后这边太医有了结果再出宫去。”
“是。”恒王应声。
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了,裕贵妃才瞪了安瑶一眼,等回了宝熏殿,让其他人退下了,才对安瑶道:“你出宫就是为了见李娴?”
“今日是碰巧遇见,再说李娴挺有意思的,见见怎么了?”安瑶不满道,“若不是太子来横插一脚,李娴还能跟我们一起出门呢。”
“你可知道……”裕贵妃咬牙道。
“她是个姑娘嘛。”安瑶满不在乎,“我知道,所以才跟她亲近要好。”
“你知道,太子可不知道。怎么还让他看见你们拉拉扯扯,还在你父皇面前胡说一气。”裕贵妃越说越气,连带着清明祭典的事一起涌上心头。